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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229)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六婶!」皇长子一急,玉引的目光一转,画风同样一转:「但这事,我觉得皇长子是对的。」

「玉引!」这回换作孟君淮急了。他皱眉看着她摇头说,「我就多要三天。」

「如果你只是这样继续审问,多三天少三天都没有意义。」玉引说着一握匕首,冰凉的触感激得她浑身一凛。

「你若狠不下心,就叫手下去办吧。」她说着避开孟君淮的目光,也避开孟时衸的目光,「自作主张」地叫了人进来,「杨恩禄。」

杨恩禄应声走进书房,玉引递了那把匕首给他,吩咐得云淡风轻:「取钱五的项上人头来。」

杨恩禄明显一滞,紧跟着就吓跪了。他木了半天才抬起头,不明就里又战战兢兢地看向孟君淮:「爷……?」

「玉引。」孟君淮蹙眉盯着她,玉引抿唇避开他的目光。

书房里寂静了良久,玉引看着地,孟君淮看着她,皇长子看着孟君淮。

他最终不得不松了口,点了点头,示意杨恩禄去。

于是那天,皇长子当真是看到钱五的项上人头才走的。人头被装在一个陶瓮里带回来,皇长子不仅面无惧色地揭开盖看了,看完后还带回了宫中。

这件事情这样终了,纵使是开口说赞同的玉引,心里也不是滋味。

彼时二人心情都很沉郁,她没再多说话便回了正院,孟君淮默然地独自留在书房缓神,似乎整个王府上空都凝聚了一片阴云。

但接下来的几天,玉引都没见着孟君淮,这就比较反常了。

她忍不住地开始猜,他是不是生了她的气?觉得她太狠?

她一时也拿不准,怕搅扰他的正事也没贸然去问,思量之后先让赵成瑞跟前宅的宦官带了个话打听,打听的措辞也很委婉,只问他近几日过得如何。

但这话传到杨恩禄耳朵里,杨恩禄稍一琢磨就明白了:王妃是不是觉得王爷在跟她闹别扭?

可王爷是不是跟她闹了别扭……他也说不清楚。

掐指一算,王妃进府都快十年了,除了最初那阵子二人互相不对付之外,好像从没出现过现下的状况。

可以说,从他们相处和睦的那一天开始,就过得如胶似漆!

这么看好像是有点问题?但万一他弄错了呢?乱说话的罪名他也不想背。

杨恩禄思量着,一对儿核桃在手里打了两个圈,然后告诉那个来传话的宦官:「你就去回那边,甭提别的,就说王爷近些天一直在书房,寸步未离,没去锦衣卫也没进过宫。」

「哎,是,您放心。」手下的徒弟欠了欠身去传话,这话也好传,到正院一字不落地重复一遍就得了。

卧房中,玉引听赵成瑞复述完,黛眉一蹙:「当真哪儿都没去?」

赵成瑞躬着身道:「是,来回话的是王爷跟前的人,不会有假。」

那就是说他没忙别的。从前的那许多时日里,他如果长久不来正院,一定是有什么紧要事忙得他脱不开身,那其间就算大部分时候都和现在这样闷在书房,也必定总要跑跑锦衣卫或者进宫禀话。他的差事,是不太可能自己一个人就闷头办了的。

照这么想,他是真生她的气了?

玉引心里有点委屈,觉得自己那天没做错。皇长子说的有理有据,他是因为关心则乱才狠不下心。

她一时便完全不想赔什么不是,可坐在榻上兀自闷了小半刻,又还是朝外走了。

她可以不跟他赔不是,但是……夫妻嘛!一直这么相互生闷气太糟糕了,总得有一个人先开口的。

皇长子是他的亲侄子,他心里难过是难免的,那就她先开口呗?

路过和婧明婧的厢房时她脚下顿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推开哪扇门叫一个出来陪她一起去?但想想又觉得算了——万一他们一会儿心里都不痛快,大吵一架怎么办?还是别当着孩子的面为好。

想到这儿,玉引意外地发现自己竟有些怕。

大概是和睦太久了,她对眼下的状况极不适应,又因不适应而生出明显的无措。

她完全想象不出万一因为这事儿闹僵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越想象不出就越困扰在这上头想个不停。往书房走的途中,她差点把自己急哭!

书房外,几个原本该近前侍候的宦官这会儿都戳在了外头。没什么事干,压着声说几句闲话是难免的。

几人就探讨了一番王爷王妃现下算怎么回事儿?正聊得起兴,眼尖的一个一挤眼:「别说了!」

他们循着望去,一看遥遥走来的那位,都下意识地梗了下脖子。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因为王爷心情不佳,他们也摸不清王妃现下心情佳不佳,资历最老的一个堆着笑过去硬着头皮小心开口:「王妃安好。」

好在王妃虽然瞧着气色欠佳,口气倒还温和:「嗯,我来看看王爷,方便么?」

那宦官心里头迅速斟酌了一下。

王爷是把他们都轰出来了,可是没说不见人。那说得台面点儿,王妃在府里也是一等一的主子,由不得他们擅自阻拦;说得私心点儿……他们也不想因为王爷王妃间的事儿受夹板儿气!

要是王爷当真记恨了王妃,就让他跟王妃发火去吧!

那宦官想得明白,当即便笑着一引,恭请玉引进去。玉引迈过门槛还没说话,侍奉在案边的杨恩禄脸色就白了:怎么让王妃进来了?!

他是真怕这二人吵架。老实说,这些年他们府里头过得比别的府平静多了,那跟王爷王妃处得好分不开。他们处得好了,底下的妾室再怎么闹腾都溅不起大水花,但王爷若跟王妃翻了脸,一夜之间后宅就得乱。

杨恩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忍不住地给玉引递眼色,想暂且把她劝出去。但玉引没注意,她的目光全在孟君淮脸上。

「……君淮?」她迟疑着唤了一声,本在看着书怔神的孟君淮一滞。

他抬起头,才发现她离案桌就三两步了。

「怎么了?」他仍有点怔,玉引踌躇了会儿:「君淮你……别生气。」

啊?

她继续解释了下去:「皇长子说得确实在理。我知道你心疼他,可是你这些日子给钱五用的刑也不少了,逼问不出便是问不出了……皇长子这样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本也算最后一次问话,他依旧没说,显是咬死了就不打算说了!」

第二十八章

话刚说完,她余光睃见他站起了身。

玉引有点慌,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你要是真为这个不高兴……」

她想说,你要是真为这个不高兴,我也还是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不过他先了一步说:「我没不高兴。」

啊?

玉引抬眼,孟君淮双手扶住她的肩头,笑得有点无奈:「我就是……确实很为皇长子惋惜,想缓一缓。这可能救他最好的一次机会,但是……」

他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

他眼底一片哀伤,玉引滞了一会儿,伸手将他环住:「你想开点,有时候人各有命……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他显然是真的不想再说这个,复一哂,只说:「这几天害你多心了?别当回事。」

「这都是小事儿……」玉引松了心,正想再宽慰他几句,倒被他将她往怀里揽的动作噎住了话。

刚开始,她以为他是想哄她,过了会儿却听得他重重地吁了口气,好像这般很令他安心。

——不知怎的,这种感觉比他真的哄她还让她高兴一些。她一直享受这种感觉,享受这种他需要她、或者她需要他的感觉。

几尺外,杨恩禄眼都瞪直了。

没事儿啊?

他们上上下下一帮人提心吊胆瞎琢磨了好几天,合着没事儿啊?

这就抱上了啊?

那他们瞎紧张什么啊?

弹指到了八月,在尤则旭与夕珍正筹备婚事的时候,齐郡王回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