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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30)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谢继清心里直犯嘀咕,心说这夫妻感情不是挺好的嘛!昨天他回家,母亲怎么抹着眼泪跟他说妹妹在王府过得不如意、让他好生帮逸郡王办事,顺便替妹妹说说好话呢?

孟君淮正琢磨着早晚要拿睡觉不老实这事当面嘲笑一下谢玉引,抬眼就看见谢继清的眉头在打结。

「哦,她昨天累着了,没睡好,我让她在这儿补个觉。」孟君淮随口解释道。

「……哦。」谢继清短滞了一瞬后,意味深长地点了头。

「累着了」嘛,他也是成了亲的人,懂!

他便安心的继续说正事:「问了户部的人,他们以为戒严是皇上的旨意,又见皇上绝口不提,便也没敢妄言什么。」

孟君淮了然地「嗯」了一声。

果然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就连他在从那顿杖责里寻出破绽之前,也一度以为父皇是知情的,只是决口不想提而已。

啧,合着上上下下,都差点被那胆大包天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给骗了!

王府大门处,杨恩禄正一边心惊胆战地想挡人,一边又不得不点头哈腰地将来者请进去。

一众皇子的长兄谨亲王说来就来,还铁青着面色一看就情绪不对,很让人害怕啊……

他就只能在旁边劝:「哎爷您慢点……」

谨亲王一声冷笑:「戒了严的地方都敢擅查,六弟长本事了!」

杨恩禄直缩脖子:「爷您息怒。」

他心里叫着苦,目光扫见有两个自己手底下的宦官正往这边来,赶紧打个手势让人止步。旋即又使劲挥手,示意他们回去禀逸郡王。

二人反应也快,一欠身就迅速折回去了。谨亲王看在眼里但懒得理,鼻中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于是谨亲王到了书房门前的时候,孟君淮也正好出来挡人。

他堆着笑一揖:「大哥……」

「六弟,你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谨亲王挑眉切齿,睃着孟君淮,冷声道,「我将此事告诉你,是不愿看到父皇发落你的母族,你倒好,敢串通锦衣卫去搅合?」

话音未落他就见一锦衣卫走了出来,谨亲王神色一凛续说下去,声音更冷:「走,跟大哥进宫谢罪去。现下知道的人还少,大哥还能替你兜着。」

他说罢转身就要走,孟君淮赶紧拦他:「大哥大哥……」

谨亲王皱眉看着他。

「大哥您别急,我这儿有点紧要东西,您先看看再说。」

第三十二章

孟君淮说着就给杨恩禄递眼色,杨恩禄当即进书房去取。谨亲王一见,就想索性自己进去看,结果孟君淮又拦他:「大哥您别……」

谨亲王直瞪他:「我进去坐坐行不行?」

「这个……不行。」孟君淮自觉待客方式实在不太对,气虚地堆笑解释,「您弟妹在里头睡着呢,您进去不方便。」

谢继清是谢玉引的亲兄长,谢玉引又是和衣而眠,隔着一道多宝架,看见了也就看见了。谨亲王进去看,可就真不合适了。

谨亲王一时都气笑了:「你让王妃睡前院书房?你近来真是脑子不对劲吧你?」

「没、没有……」孟君淮尴尬地解释,「就这一回。她昨晚到后半夜才睡,我让她在这儿补个觉。」

「到后半夜才睡」……

谨亲王木了一瞬后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了这位六弟。

有些话题虽然说来不太好,但顺着风刮到他耳朵里,他听见了也没辙。

——谨亲王很清楚,父皇赐婚的旨意刚下来的时候,恨不得全京城都在议论这位新郡王妃,「刚还俗」的事实放在这儿,其中自难免有人好奇以后这夫妻生活怎么过啊?

现下他才知道,合着大家的担心都多余。

啧,六弟你可以啊?

到后半夜才睡。

是以三人便一道移步正厅落座,谢继清边向谨亲王禀事边琢磨,妹妹若天天这样「睡不好」也不行,得给她弄点补身的东西调养调养。女孩子家面子又薄,这事铁定不能他这当长兄的出面,回头让她嫂子走一趟好了。

谨亲王则边听谢继清禀报边想,六弟比自己小八岁,这会儿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告诫他「要节制」估计也白搭。呵,倒正好他前几天出去打猎时猎得了几头鹿,那个大补的部位回头就送来给他吧!

孟君淮在一旁边品茶边看二人的神色,见他们都状似沉吟,心道难不成自己想错了?事情其实比他想得严重?

他想了想,便开口说了自己的想法:「大哥,千户大人查到的罪状基本够说明事情,加上秉笔太监先前的欺上瞒下也板上钉钉,我想直接写本折子呈给父皇禀明此事,大哥看如何?」

谨亲王点头:「嗯,可以。」

孟君淮:……?那你刚才神色那么凝重是在想什么?

谨亲王抿了口茶,看向他:「你这便去写吧,一会儿我和你一道进宫,面呈父皇,免得那薛贵倚仗职务之便,再截了你的折子。」

如此甚好。

孟君淮本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想此番进了宫,就一定要等面见了父皇再走,只不过乾清宫觐见的人素来很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有谨亲王一道去就方便多了,父皇虽未立储,但这位长兄也已与储君无二,可随时参与议政,进乾清宫甚至不用专门禀奏。

他就让人直接备了笔墨纸砚来,斟字酌句地写完始末,又就自己擅动锦衣卫「先斩后奏」的做法告了罪,通读一遍自觉没有疏漏之后,又交给谨亲王过目。

谨亲王也认真看了一遍,点头道:「写得挺好,这便进宫吧。还请这位千户大人同去,你直接带人查的,父皇若问起来,你最能说清楚。」

谢继清抱拳:「是。」

三人就不再耽搁,直奔紫禁城而去。入宫门时,守卫见两个皇子跟一个面生的锦衣卫一道来,还觉得有些稀奇。

两刻工夫后,三人一并跪在了乾清宫中。

大殿里,铜鹤的香炉从口中吹出烟雾。弥漫开的烟雾让本就静谧的大殿显得更加肃穆,更在人与人间添了几许疏离感,教人没由来地觉得在这一方大殿里,只有一个人是高高在上的,旁人,不论是什么身份,都是臣民而已。

皇帝执着手中刚读完的奏章站起身,在三人面前悠缓地踱了两个来回。

孟君淮一直没敢抬头,终于,他听到奏本被丢在案上的声音——是轻轻的一声「啪」响,简单而短促,让人再极力分辨,也辨不出什么情绪。

接着,踱步声停了。

孟君淮在余光扫见君父转向他们的一瞬间,沁了一背的冷汗。

「你说倒钞司起火,秉笔太监薛贵擅自隐瞒不报。」皇帝的声音里没什么喜怒,一句话后他似乎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又续上,「你老实告诉朕,这件事你知道多久了。」

孟君淮骤然周身一冷,在脑中一片嗡鸣中惊觉,这话不论怎么答,都不对。

他若说他也刚知道,安排锦衣卫去查的事便说不通;可若说早已知道了,那……便成了他也在欺君。

眼下的情状却又让他并无时间多做考虑。

「儿臣……」孟君淮强静着气,「儿臣其实直到现在,也仍不知道。」

皇帝目光微凝:「什么意思?」

「年初一时,皇长兄告诉儿臣,他在府中看到倒钞司起火。因为儿臣的舅舅执掌户部,皇长兄怕儿臣的母族被问罪。」他尽量放缓了语速,听起来能更沉稳些,也能给自己多些许思量的空闲,「但那时,倒钞司中已戒了严,儿臣和皇长兄皆以为是父皇的意思,全没往秉笔太监身上想。又见父皇绝口不提,觉得是因过年,此事提了不吉利才暂且压住……」

孟君淮语中一顿,想听听皇帝的反应,却未如愿等到。

他只得继续撑住心神继续说下去:「儿臣也担心事情太大,便进宫知会了母妃。后来……那日遭了父皇杖责,儿臣自知有错,不敢再错下去。直至前几日母妃赐进儿臣府中的一宦官,无意中道出他为秉笔太监做事,儿臣觉出有异便审下去,才知他是帮秉笔太监盯着母妃的永宁宫。他又言及倒钞司起火的事也是秉笔太监在欺上瞒下,儿臣一时难辨虚实,就想着先请锦衣卫查一查,再将结果禀与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