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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42)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奴婢连正院的门都进不去!」乌鹭扶住顾氏就哭了起来,「而且……殿下现在在正院呢。」

顾氏心里抑不住地冒了一阵火。

她咬咬牙,又说:「那你再去求求陆奉仪。她今天给正院上下都塞了好处,正院的人总会给她个面子的,她不帮,只是她不想帮罢了。」

「好……好我这就去!」乌鹭应下,站起身就疾步往北边跑去。她也实在是怕得很,万一顾氏真的……真的没命了,她这随嫁进来的就得回顾家去。到时候她还能有好果子吃?夫人非弄死她不可!

乌鹭越想身上越冷,踏进三合院目光一划,当即看到陆氏身边的婢子在苗氏房门口候着。

她便直奔那边去了:「冬枣你让我见见陆奉仪!陆奉仪若不肯帮忙,就没人能救我家娘子了!」

冬枣横在门前不让她进:「我们娘子跟施奉仪说话呢,专门吩咐了不让人进。我若放你进去,这罪你担着?」

第四十五章

房里,苗氏刚站起身,就被陆氏一把拉住:「别去。」

「从晌午到现在,顾氏都跪了大半日了!」苗氏不可置信地瞪她,「你怎么心这么狠呢!」

她不懂陆氏怎么侍候了王爷一次,就这样目中无人了。眼下她们六个人里,大概只有她还能跟王妃说上话,她竟眼看着顾氏受罚而不管?

陆氏皱皱眉头:「我不能去求王妃,你也别管顾氏,上头的事咱惹不起。万一惹得王妃不高兴了,我们陪顾氏一起跪着去?」

「你……」苗氏气得说不出话。

陆氏不再理她,她觉得自己这样置之不理是对的。

今天,她探过王妃的意思了——她给正院上上下下都备礼,就是为了探王妃的意思。王妃让她去侍奉逸郡王,却又让她在逸郡王院子里独自睡了一夜,这实在太蹊跷。她一时想不透,不懂王妃是在向她们立威,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而后她想到了顾氏前阵子进宫,还从永宁宫得了赏赐的事。陆氏想,如若王妃突然立威,大概就是顾氏的逾越让她不快了吧?

她便顺着这个想法去试探了,给正院每个人都备了礼,而后的结果可以有很多种。王妃可以谢她、可以不理她,也可以呵斥她没规矩。但最后她得到的结果,是王妃着人送了十两银子回来,让她安心过日子。

这和召她去、又把她晾在那儿……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想,王妃无非是要她们看明白,后宅里的事是她这个正妻做主的,她随随便便就可以让她们侍奉逸郡王,也随随便便就可以让她们侍奉不着。同样,她也可以不在意她们「打点」她的正院,因为她们当回事的东西,在她这个主母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她那样简单地将钱送了回来,还轻描淡写地嘱咐她安心过日子。

陆氏觉得她懂王妃的想法了,王妃是想摆出根本无所谓她们的存在的架势。那么,她们如果非要往她眼前凑、逼着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多半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所以,关乎王妃的事情,她一丁点儿都不想插手。不管顾氏这一跪最后会落得怎样的结果,也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院卧房里,孟君淮睡不着了。

其实他已经跟谢玉引同榻而眠好多回了,但这是第一回心里这样的躁。

要说就此对她生了欲|念……其实也没有。可他就是睡不着,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更不敢像往日那样抱着她睡,只能背对着她,使劲给自己平心静气。

于是睡觉不老实的她这回就占足了便宜,已经在他背后踢了好几脚、又打了好几拳了,他也只敢稍侧过头瞪她一眼,然后继续闷声静心。

没办法,现下一看她就想把她弄醒跟她说话,他一定是疯了!

孟君淮就这么骂着自己一直熬到了后半夜,在谢玉引睡得相对「踏实」了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侧了侧头。

然后又忍不住彻底转过了身来。

眼前的小尼姑睡得沉沉的,两片羽睫覆下的弧度很好看。孟君淮忍了又忍,到底没把她叫醒跟他说话,胳膊支起头一边看她一边揶揄自己这么个大男人,居然为这点儿女情长的事为难上了。

然后他手贱地碰了碰她的睫毛,又无聊地点着她的睫毛数了起来。数一根念「喜欢」,再数一根念「不喜欢」。

谢玉引醒来时,看到身边已经没人了。再看看,孟君淮其实还在房里。

他坐在桌边,眼下一对乌青十分明显,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

「……殿下?」玉引愣了愣,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那确实是乌青,然后问道,「殿下睡得不好?」

孟君淮「嗯」了一声,没看她,又饮了口茶。

一夜未眠让他现在满腹邪火,最恼怒的自然是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呢?为了这么个小尼姑苦恼个什么劲啊!

除此之外还恼火她睫毛怎么这么多?数得他眼睛都疼!

而且还每回数出的结果都不一样!第一回他数的左眼,结果是「不喜欢」,他闷了闷,又去数右眼,结果是「喜欢」。再想想,不甘心,重数左眼,结果也成了「喜欢」。

数着数着天都亮了,孟君淮惊觉自己竟然无聊了这么久,接着就觉眼睛累得睁不开。

所以他就坐到桌边喝茶缓神去了。

缓了好几息后,他才看向她:「记得给公主府递个帖子,其他各府应该也都是今天递,你们若能一起去见最好。」

「哦,好……」谢玉引看着他这一脸疲乏应得有点迟疑,心道是不是淑敏公主那边的事情比她所想的还严重些?比如驸马不止是把公主打了,而且把公主打残了?

孟君淮起来后也没想着照镜子,见了她这副神色,隐约猜到自己现下可能不太好看。

他就不想再让她看了,起身道了句「我去前头补个觉」就走了,脚步都有点虚飘飘的。

玉引在当日就往淑敏公主府递了帖子,下午时公主府送来回帖,说请她次日去府中小坐。来送回帖的宦官还带了话,告诉她说:「明日去拜访的还有谨亲王妃和另外四位郡王妃,七、八、九、十一、十二皇子府的五位皇子妃。」

玉引掐指一算,除了宠妾灭妻的十皇子府没人去以外,已成婚的皇子的正妃全去了。

次日一早她起来梳妆时,又有人来传话,说几位已出嫁或是已在宫外建府的公主也都会到。玉引深吸口气,暗道这阵仗真不小。

于是草草用过早膳后她就出了门,快出府中次一道门的时候,看见两个宦官从倒座房里押了个女子出来。

那人好像自己使不上什么力气,一路都是半被拖、半被扶的,玉引依稀听到几声呜咽,又听见其中一个宦官埋怨道:「您还哭呐,瞅您惹了多大麻烦!我们上哪儿哭去?」

玉引停下脚皱皱眉头,珊瑚一看她的神色就懂了,朝那边一喝:「吵什么吵!过来向王妃见礼!」

三人本都没注意到他们过来,闻声皆一栗。而后那两个宦官先一步回过神,当即就扔下了手里架着的人,到谢玉引跟前跪地一拜:「王妃。」

玉引一时没理他们,目光定在不远处那女子身上。见她不是婢子的衣着,发髻上一朵玉制的簪花也精巧,便道:「她是北边的人吧,这怎么回事?」

「王妃!」顾氏一下子哭了出来,本已没什么力气,还是紧咬着牙关往谢玉引跟前蹭。那两个宦官也不敢拦她,顾氏膝行到玉引面前,一把抓了她的衣袖,「王妃,妾身是……是跟您一起进府的顾氏。在定妃娘娘面前无意中说错了话,殿下便罚妾身跪到现在……求您、求您饶妾身一次!妾身再不敢了!」

玉引眉心一跳:「你跪了多久了?」

「两天两夜,今儿是……第三天了。」顾氏苍白的脸上眼眶泛红,「殿下说若您肯饶恕,才许妾身起来。可殿下又一直在您正院,妾身想告罪也……也进不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