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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67)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比如他若在前宅自己睡,屋里留个宦官候着没事。留个婢女——直白点说就是留个姑娘,这就比较别扭。

于是孟君淮走出正院时,顺理成章地跟杨恩禄说:「把跟前的侍婢换了吧,还是用宦官。」

杨恩禄:啊……?

他瞬间心里叫苦。当时因为王爷动不动就对宦官发火,他才请王妃做主把前头的人都换成了婢子。这些日子王爷一直没多提,他才算缓了口气儿。

结果王爷说提就提,还直接要撤回去?

杨恩禄直擦冷汗,不得不为今后的日子重新提心吊胆起来。

是以玉引打了个哈欠醒来后,揭开幔帐就看见了杨恩禄。

杨恩禄赔着笑,珊瑚在旁边解释:「杨公公在这儿等了一刻了,说有紧要事见您。」

玉引点点头:「公公什么事?」

杨恩禄就把今儿一早逸郡王的吩咐说了,很是为难地求她:「王妃您瞧,您能不能……劝劝王爷?」

「殿下想用宦官,那就换回来吧。」玉引道,「他当时也就是一时的火,你看这都过了一个月了,早该缓下来了。再说人本来也是早晚都得换回去,你看有哪个王爷出门带一群丫头的?」

「是,这话您说的是。」杨恩禄苦着脸,「不过……下奴瞧着爷这是没消气儿。这一个月,总在他跟前的也就下奴一个,下奴还挨了两回板子——虽然都是意思一下,打得不重吧,但是……」

杨恩禄挺苦恼的:「但是底下的本就不如下奴知道爷的心思,搁下奴这儿还得挨顿板子意思一下,把他们调回来多半就又得扶回去养伤了。」

谢玉引:「……」

她是真不太懂了,这回的气这么长吗?到底为什么啊?

前宅书房,孟君淮翻着手里的册子,一时气恼一时欣慰。

气恼的是东厂总比他所以为的还要高深那么两分,他连查府里是否有人与东厂关系密切都颇费工夫,连在锦衣卫的谢继清都查得不顺。

欣慰的是到目前为止,自己府里好像还真没什么跟东厂有瓜葛的。相较之下,大哥那边已经以各种理由发落了七八个,二哥三哥四哥的府里也都各有些不安分的被查出来。

孟君淮轻松地舒了口气,抬眼,看见一个宦官低眉顺眼地进来上茶。

「……爷。」那宦官点头哈腰,明显有点虚的慌。孟君淮也没在意,执盏喝了一口,无意中却发现他紧张间往窗户处睃了一眼。

他便也顺着瞧了一眼,窗户阖着,窗纸上映了个倩影。那倩影耳边钗子上的流苏晃了晃,他看着眼熟,细一回思……是玉引?

孟君淮便看向那宦官:「王妃在外边?」

「……」宦官顿时面色发白,「是……」

他就理所当然地想请她进来,结果一瞬的安静中,恰听见她压着声再说:「去吧,快去,去研墨试试。」

「……?」孟君淮皱皱眉头,又问,「她干什么呢?」

「这……」那宦官擦着冷汗不敢说,他面色一厉,宦官扑通就跪了。

于是刚走到案前准备研墨的宦官一瞧,也跪了。二人小心地交换了一下神色,奉茶的那个磕磕巴巴道:「这是……王妃听说您要把宦官换回来,怕您再气不顺,所以亲自过来瞧瞧怎么样……」

「嗤。」孟君淮气得没话,抬手让这二人起来,自己起身就往外走。

「……爷!」进来研墨那个打着胆子拦了一把,哆嗦着道,「爷,先前伺候得不好是下奴们的错,王妃是好心……」

嘿这小尼姑?这刚多少日子,就让他跟前的人替她说话了?!

孟君淮绷着脸低喝了声「滚」把这人骂开,还是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屋外,正细听着屋内反应的玉引乍见他出来,头一个反应就是转身想跑。

「站住!」孟君淮一喝,她刚转过身就停住脚,后脊绷得笔直。

他绕到她跟前看看她:「王妃啊,你这是在我这儿……」他略作思忖想了个合适的词,「盯梢?」

「我没有……」玉引哭丧着脸反驳。

孟君淮背着手悠悠地瞧着她:「合着你是心疼这些宦官所以换的人啊?爷还当你是怕爷闷得慌才换的,一个个都是漂亮姑娘,还有裹了小脚的。」

第十七章

他微微颔首,凑近她道:「正好你又不乐意生孩子,我早上刚把那几个收了房了。」

「啊?」玉引显然一惊,继而想到他怎么这样呢?往后宅添了人,应该立刻让人告诉她啊?

而后心里忽地有点小别扭,这点小别扭激得她想说话,却又并不明确地知道想说什么。

孟君淮衔着笑,好奇地等她的反应。眼看着她神色间明显地踌躇了半天后,终于蹙着黛眉抬头看向他:「殿下觉得……裹小脚好看?」

「……?」她是怎么在「他直言她不乐意生孩子」和「他把别的姑娘收房」之间挑出这句当重点的?

「不好看!吓死人了!看得眼睛疼!」孟君淮气结,伸手把她一抱就往屋里走,「陪我坐会儿,养养眼!」

一眨眼的工夫,中秋节就到了。中秋当日玉引和孟君淮一道与定妃共度佳节,府里则只是小庆了一番。

于是何侧妃没有提出回来,玉引便也没有催她。她想着,兰婧的一岁生辰是在八月廿一,到时总是要回来的,不差这几天。

结果八月十八的时候,一封急信送到了孟君淮案头。当时玉引正在旁边读闲书,听说是何侧妃的信便抬眸扫了一眼。从背后隐约能看出这信写得很长,字迹密密麻麻的,她也没多想,继续读自己的书。

然则片刻之后,孟君淮一巴掌将信拍在了案上:「这何氏!」

玉引吓一跳,忙问怎么了。孟君淮显然没心情多说,就直接把信递给了她。

玉引接过来读,读了三五行后,只觉这信写得太絮叨,都几行了,还看不出何氏想说什么。

——信里简单地问候了两句之后,头一句就是「妾身愚钝」,已经够莫名其妙的了。接下来还很费了些笔墨去反思自己这几年侍奉王爷侍奉得不周、教孩子教得欠妥、帮正妃帮得也不够尽心云云……

再然后又开始感谢这感谢那,比如谢王爷宽容、谢定妃娘娘慈爱什么的。

直看得玉引一个天天念佛经的人都觉得烦了,目光一扫略过去几行,才可算从最后两段里寻着了重点。

简而言之,就是兰婧病了。何氏说是从八月十五当晚开始发的烧,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昨夜几乎闹了一个彻夜没睡。

何氏恳求说,她自知笨拙,不敢求王爷让她回府侍候,只求他看在父女的情分上救救兰婧。

「……?」谢玉引读到这儿一怔,有些不明地看向孟君淮,「侧妃犯了什么错么?殿下不准她回来了?」

孟君淮扶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我没有啊!」

他气得头都大了。这事上他和玉引想的都是何氏身为侧妃,要回来自己便会回来;不想回来便随她在清苑自在着,他们不催。

可是何氏想到哪儿去了?!

她瞎琢磨什么啊!

「来人!」孟君淮一喝,「速去清苑,把侧妃和二小姐接回来,越快越好!」

孩子发烧三天才往回禀她也真是熬得住!兰婧还不满一岁!

玉引看得出他急坏了,可想了想还是叫住了杨恩禄:「等等。」

杨恩禄停住脚。

玉引提了另一个主意:「我看让大夫过去更稳妥。兰婧太小了,发烧三天再经一路颠簸回来,怕是……」

怕是更危险。

孟君淮一想便点了头,她又道:「我跟着一道过去,免得侧妃心慌意乱的。」

末了,二人决定同走一趟。孩子太小了,这么一病,究竟是什么后果,谁也不敢打包票。

临出门时,和婧也追了出来,红着眼眶拽住孟君淮:「我要去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