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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66)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殿下我……」她羽睫颤抖着抬起来:「我们、我们不再……那什么了,行不行?」

孟君淮:「啊?」

「我害怕……」她克制着恐惧捂住嘴,目光慢慢被惊恐激成一片空洞,「尤侧妃那天……特别疼,有好几次,她、她疼得都喘不上气了。我受不了那种疼,我……我想过好好补补身子可能会好过一点,可我还是害怕。殿下您知道吗……我有一次去镇抚司找兄长,撞上他正审犯人,那犯人叫得都没有尤侧妃那日厉害!都没有那么疼!」

「玉引……」他轻抽了口气,完全没想到她竟在想这个。

玉引躲着他的目光不敢看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听到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又响起来:「所以,你吃阿胶是因为怕生孩子;这些日子都不见我,也是?」

「是。」玉引只能点头承认。其实,从她把那句话说完开始她就后悔了。

果然是不该告诉他的。除了惹他不高兴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她抬抬眼,看到孟君淮冷着脸深吸了口气。

「殿下……」玉引唤了一声,他侧眸看过去,正想知道她还想说什么,她却蓦地起身离榻。

他一语不发地看着,她在桌边停住,取过茶盏来沏茶。热水正倾入盏中,一滴眼泪蓦地从她侧颊滑过,不及她抬手去擦就已经溅进了杯中。

玉引手上一滞,遂将这盏茶放到一边,换了只茶盏来重新沏。

她心里都是慌的,一边沏一边想一会儿该说点什么。如果能把那句话收回来就好了,或者,她跟他说让他别在意,她该生孩子还是会生的?

不然,他肯定要觉得她是个坏人了吧,觉得她一个女人居然不想生孩子,居然因为自己怕疼就不想生孩子?

玉引想着,偷偷睃了孟君淮一眼,目光还没挪到他脸上就又不争气地垂了下来。她小心地端着茶盏走到他面前:「殿下……」

他没接,她滞了一滞,俄而意识到自己或许该认真地谢个罪。

孟君淮淡看着她端了一小会儿就自己把茶盏放到一边的矮几上,正气不打一处来地一声轻笑以示不满,笑音未落,抬眸乍见她敛裙便矮下去。

「玉引!」他不做多想便一挡,在她膝头触地前就将她搀了起来。继而尴尬得僵住,扶在她胳膊上的手一松一紧了两个来回,最后无奈地重吁了口气。

「不用这样,坐。」他伸手一拽,直接把她拉坐到腿上。然后自己也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双手环住她的腰,额头抵在她的背上说,「这个……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玉引被他抵着后背,只觉脊梁一怵一怵的,怔怔道:「怎么……商量着来?」

「我不能说你不想生就不生,因为我还是想要嫡子的。」孟君淮语中一顿,斟酌后摇了头,「算了,我们从头说。」

他道:「成婚、生子都是两个人的事,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拿定主意不要孩子,那谢家可以在父皇下旨赐婚时上辞婚表——你们当时既没提这茬,我自然认为成婚之后生儿育女是顺理成章的。那我想要嫡子嫡女,不能算我的错,对不对?」

「我知道,殿下没错……是我错了。」玉引心情复杂得声音又哽咽了一阵,「可我就是害怕,我……我成婚前没想这么多,但这一个月,我闭上眼睛就想起侧妃生孩子的事,梦里连自己床上都是血!我……」

她想回头看他,身子一侧,他就松了手由着她转了过来。

玉引很怨恼地道:「我也觉得我这样不对。好端端地嫁了殿下,这会儿又说不想生……跟骗了殿下一样!可我、我缓了一个月还是害怕……我不是有意骗殿下的!可我过不去这个坎儿!」

孟君淮看她这明显有些崩溃的模样又心疼又想笑,默了会儿,抬手给她抹了抹眼泪:「你听我说啊……我知道你本没想这么多,更不是有意骗我;你呢,知道我想要孩子。所以我不怪你,你也别怨我不顾及你的想法,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玉引本就哭得有点懵,不知怎的,好像又突然沉溺在他的温言软语里了,只想听他继续说。

孟君淮的笑意敛去了三分:「我觉得……日子还长,这事也不急于一时。日后你若过去这个坎儿了,我们再说孩子的事也可以。倘若你真的过不去……」

他的目光平静地挪到她脸上,玉引一阵紧张,窒息了一会儿,很艰难地问出来:「殿下就……休了我?」

「哈哈,我就知道你想到那儿去了!」他突然绽出笑意,一侧身将她放倒在榻上,「我干什么休了你?府里又不是没别的孩子。」

府里已经有了四个孩子,七出之条里「无子」那条她是无论如何都达不到了——那得是正妻自己不能生、还不许丈夫纳妾,导致家里完全绝后才符合。

现在这情况,他才没想过休妻!

第十六章

玉引躺在榻上愣神望着他,想笑,又觉得这会儿发笑似乎不大对,神色就越来越别扭。

「不哭了啊!」孟君淮一刮她的鼻子,扭头扬音,「杨恩禄,上酒来。」

「……殿下!」玉引惊诧地一把抓住他,心道不是说好了商量着来吗?

孟君淮转回头来看看她:「暂且不要孩子,也不非得……嗯,之后叫人来给你按按,就不会怀了。」

玉引恍悟,她也隐约记得好像是有按摩避孕的法子。

她舌头便有点打了结:「那咱……咱也改天,行不行?」

孟君淮眯眼:「不行。」

最后两个人还是单纯地躺下了。

孟君淮一边不太甘心地暗瞪着她,一边安慰自己要知足——都一个月没在她这儿睡过了,今天终于得以在这儿躺下,要知足!

玉引不好意思地缩在他怀里:「殿下别生气,我今天……咳,也没点准备。」

孟君淮挑眉:呵,你还要准备?上回直接来硬的,劝都劝不住好吗?

玉引红着脸垂下目光缩进被子里,于是眼看着他的手摸过来,从腰际滑到后背,然后就在她背上一下下抚着。

玉引:「殿下快睡吧……」

被子外传来的声音很淡然:「不急,先顺顺毛。」

……顺什么毛!

她抽手压住他的胳膊以示抗议,听到他笑了一声,又说:「不过还有个事。」

「什么?」

他揭开被子也将头探进来:「生孩子的事可以商量,可你若再骗我,我就真生气了。」

孟君淮说得很严肃。

她被尤氏吓着了、怕疼、不想要孩子这都可以理解,但她找别的理由把他拒之门外这是另一回事。

「我逼你做过你不想做的事吗?」他皱着眉问,「有话不直说,非得这样躲着我?你直说我能怎样?能打你还是吃了你?」

「哦……」玉引讪讪低头,两手揪了揪衣襟,「我不会了。」

然后一夜好眠,她难得地没再梦到满床是血。孟君淮早上醒来时她还睡着,缩在他臂弯里,跟睡前的姿势一样。

嗯?

他回想了一下,这一夜她好像真的既没踹他也没打他,是哭累了没力气了?

孟君淮兀自嗤笑,抬手碰碰她的睫毛,她眼皮颤颤也不醒,他便轻手轻脚地起了身,走到屏风前扣了两下,示意下人进来服侍。

进来的几个都是婢子,孟君淮记得是尤氏生产那日开始,自己跟前的宦官都换成婢女的。平日他若在前宅,面前能见到的宦官就只剩杨恩禄一个。

他听说是正院拿的主意,估摸着她是不是觉得东院坐月子不能伺候、她又不让他来怕他闷得慌,所以往他面前多送几个丫头?

于是孟君淮便没再多问,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好心嘛。他收不收她们最终也是随他的意,那就留着好了,反正跟前的大部分活,宦官伺候还是婢女伺候都一样,她的好意才更重要。

不过昨晚不是把话说开了吗?现下孟君淮就想,那还是把婢女撤了好,毕竟有些情况下还是宦官用着更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