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欲望的支配下,永远逃不脱那张阴谋的大网。
北京下初雪的那天正赶上学校放假,苏杭在小屋里闷得无聊,真巧梁岳约他去看画展,他便换上了件干净的薄棉服欣然赴约。
美术馆里的人并不多,虽然没有什么专业知识,但是在优雅宽敞的环境里欣赏那些美丽的画作也很舒服。
苏杭抱着何思成买来的温暖咖啡,很安静的一路慢慢看过。
梁岳经常在这种场合装高雅,却也不太好奇,只是轻声问:“有喜欢的吗,我送给你?”
苏杭指向巨大的油画失笑:“挂在我的小屋里吗,晚上会睡不着。”
梁岳耸耸肩:“那就顺便再送个房子。”
苏杭不满的瞪他。
梁岳笑:“我开玩笑的,有纪念品想要吗?”
苏杭想了想,走到礼物柜台研究一番后指着大卫雕像的小模型说:“我喜欢这个。”
那个阳刚气质的旷世奇作,之于同志几乎是最美的想象。
梁岳让小姐把它包装起来,微笑着递到苏杭手上。
现在的这位大少爷是很清透的,苏杭从他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什么盘算与预谋,反而微微不安起来。
他若有深意的说:“我喜欢大卫…是因为他像小原哥哥。”
梁岳的愉快顿时僵住。
苏杭点头:“柏幕原就是我对男人所有的想象。”
这句话有些伤人,气氛正在冷场之际,始终沉默的何思成忽然像触电似的扑倒了梁岳。
下一秒,苏杭觉得胸口微震,而后才是剧烈的疼痛。
梁岳迅速的回神,跌跌撞撞的推开何思成爬向倒在地上的小小苏。
尖叫在此刻才轰然响起,场面完全混乱。
红色的血慢慢的渗出,流淌在了白色的大理石面上,形成个恐怖的符号。
而恐怖,就是在人完全没有预料之时的致命打击。
协和的手术室在这天几乎乱成了一团。
虽然天天都会有重大手术,但枪伤还是鲜有的状况。
而且伤者几乎就射穿心脏的濒死状态,家属财大气粗,上台的经验医生也是紧张到了满头大汗。
红色的灯一闪一闪的亮着。
空气里有种消毒药水和鲜血的混合味道。
除了地上医院的床单,同样沾满血的还有梁岳白色的西服。
他失神的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俊脸已经苍白了极致,虚弱的样子简直像是半句话就能毁了这个人。
何思成拿着手机慌张的回来,很有歉意的说:“少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他,当时情况太紧急了。”
梁岳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仍旧呆滞的望着前方。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大少爷的脑海里只剩下小小苏的笑容。
那么灿烂,那么美丽。
如同干净的水晶,捧在手里不染纤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忽然一阵混乱的脚步打破了走廊的寂静。
苏灵披头散发,也不顾自己还怀着孕,跑的气喘吁吁便带着哭腔朝梁岳喊:“小杭呢,小杭呢?!”
何思成怕她太过激动,立刻回答:“苏小姐,他在手术室,第一时间就送来了,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抢救…
这个黑色的词让苏灵几乎崩溃,她没办法相信几天前还和自己嘻嘻哈哈的孩子现在正在死亡线上挣扎,当听到苏杭被射中心脏的刹那,她的心滴血似的痛。
蓝予凡很难过的扶住妻子:“你不要急,我去问问情况。”
苏灵很神经质的打开他的手,大喊:“是王静云和梁实干的对不对,这两个贱人,小杭要有事我要他们陪葬!”
梁岳听到爷爷的名字被直呼出来,才抬起苍白的脸。
是的,是因为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非要去追苏杭,爷爷并不会允许那个女人再度过格的做法。
可是那些纷纷扰扰,拿到现在说,又有什么用。
眼泪从苏灵的眼眶中瞬时流出,她摇着头无力的跌在地上,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蓝予凡扶着她起来轻声安慰:“不要着急,小杭不会有事,你要坚强。”
正当苏灵颤抖着嘴唇将要昏倒时,这里又匆匆赶来个高挑的身影。
与他们的激动不同,柏慕原的脸色似乎是有些过度平静。
他默默地走到手术室的玻璃门前,抬手摸了下,又淡淡的退回来,站在地中央像是失了神般没有说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