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有个护士小姐走出来说:“谁是病人家属?”
柏慕原问:“怎么样了?”
她伸手就把几件染血的衣服和钱包等杂物叫给柏幕原,扔下句正在抢救,便又消失不见。
柏慕原愣愣的看着最上面那条钻石项链,看着银色的链子上褐色的血腥痕迹,忽然垂下眼眸掩饰住了一切。
氧气似乎已经蒸发光了,这儿除了苏灵小声的啜泣,竟不再有任何声音。
七个小时,从白天到深夜。
当手术室的门再度打开时大家的神经都已经紧张到了麻木的阶段。
没有谁敢问结果。
只得何思成走上前说:“医生,救过来了吗?”
已经疲惫到要晕了的老外科专家回答:“手术情况很顺利,主要看病人的恢复情况,这七十二小时是危险期,而且病人失血严重,他的血型特殊血库急调要几个小时才到,谁是直系亲属。”
闻言苏灵立刻站起来说:“我是她妈妈,我们的血型是一样的。”
蓝予凡劝阻:“老婆,你…”
苏灵红着眼睛甩开他的手:“滚!”
倒是老专家拒绝说:“孕妇不可以,他没有别的亲人吗?”
众人顿时又是沉默。
老专家叹气道:“我再去打个电话催促,现在把病人转入特护病房了,希望你们不要太过打扰。”
苏灵着急的问:“他会好吗?”
老专家态度淡漠:“不能保证,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长时间不吃不喝不休息能让任何人的身体迅速垮下去。
可是苏杭命垂一线,又有谁咽的进睡得着。
何思成买来的外卖被堆在外面不被问津,除了苏灵被准许探望,几个大男人只是坐在外面彼此不言不语。
曾经的新仇旧恨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蓝予凡年纪最大也最稳重,直到天微微的亮起来才说:“都回家吧,我会照顾好他的,有了消息再告诉你们。”
柏慕原没有反应,看着雪白的墙壁眼神像是失焦。
死寂的时刻报警铃忽然响起来,片刻苏灵就慌张的开门大喊:“医生,医生!”
又是一次折腾着抢救。
在大夫护士仓促的脚步声中梁岳猛的崩溃着站起,话都没说就冲出了出去。
何思成赶紧追走。
柏慕原的情绪似乎也很边缘,语调弱的奇怪:“许多年前我告诉他你依靠家里迟早会有报应,可是现在,为什么报应的是最无辜的人…”
蓝予凡回答:“这是原罪。”
柏慕原痛苦的俯身捂住了自己的脸:“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永远不是我…”
他终于流露出了些隐隐的脆弱。
犹如冰山的一个裂缝,将会越来越大,直至分裂。
却说梁岳发疯的开车到市郊的疗养院,不顾任何人的阻挡便破门而入,对着病床上虚弱的老人大喊:“你妈的,你冲我来好了,为什么这么狠?!”
那老人虽然身体不好,眼神却慑人的厉害:“爷爷劝你,你会听吗?”
如果早几年梁岳还会幼稚到去报警,但现在他出了愤怒还是愤怒,无奈的极致愤怒。
老人淡淡的说:“你也亲手结束过别人的生命,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消失了也便消失了。”
闻言梁岳差点冲上去打他,却被何思成架住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需要继承人罢了,你个老妖怪,去死吧你妈的!”
梁实躺在那慢慢的输着点滴,苍老的声音冷静的几乎没有感情:“我们家的基业,谁也毁不掉,我不会死,爷爷死不了。”
梁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红得可怕。
梁实又道:“以后不要见那个孩子了,不然还会有下一次,直到他不在,懂了吗?”
何思成不想再看梁岳做傻事,强迫着把这个家伙往外拉:“大少爷,你冷静一下,老爷需要休息。”
梁岳愤怒的推开他道:“你是同谋!”
何思成面不改色:“我不是。”
躺在床上的梁实轻声道:“你们出去吵,我要睡了。”
说毕,一直站在墙角的几个保镖便立刻围了上来。
什么叫做无能为力,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梁岳终于明白了。
当他同样知道柏慕原所谓世家子弟的无力感,却比他足足晚了八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