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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00)

葛宁不动声色和晏庆讨论着南下路线,心里却琢磨着,这许良王信的肖像也得描一份传回去。难怪最近不见了这两人,人海茫茫,错失先机,怕是很难寻。

*

“陈佩奸贼!我必要将其挫骨扬灰,以慰我父亲叔弟以及霍家军当年阵亡的诸多好儿郎在天之灵!”

霍珩恨毒了陈佩,他父亲果然是被人设计致死。

他抽出腰间佩剑,重重一剑,断了面前的厚实的黑漆楠木大书案。大案被横着劈开成两半,“哐当”一声重重落地,他恨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霍珩头也不低,“呛”一声宝剑回鞘,他攒了宝剑片刻,缓缓落座,“先生,你有何看法?”

为人子,为父报仇雪恨,当仁不让,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重要性不亚于此。

就是那个内应。

此人决不位卑,否则,当年必无法配合陈佩晏庆致使霍家军大败。且最重要的是,此人现在仍隐匿于冀州,伪装得极好,不管是当年的霍襄,还是现在霍珩陆礼,都没有察觉过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藏得太深了。

有这么一个人在,霍珩多年来所做任何决策,都仿佛落入一双隐蔽的眼睛当中。

只要想想,就教人不寒而栗。

他是谁?什么职位?背叛霍氏究竟为了什么?有什么是陈佩能给但霍珩不能的?

有或者,他本来就是扬州的人,从陈佩的父辈就派遣过来,那他藏匿的时间也太久了!

霍珩眉宇间一片肃穆,参与洛水一战的武将谋臣很多,就算折了不少,余下的数目也非常可观。里头甚至还有好些,在他接受家业后继续处于核心位置的。

这真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和危机。这些人,个个都是为霍氏或出谋或浴血多年的,且大部分都是世居冀州。

究竟是谁呢?

霍珩蹙眉,这许多的的人慢慢在脑中过滤一遍,始终未能锁定目标。

陆礼也是,宾主二人都在苦苦思索对比,可惜没有多少收获。

不过也是,此人若非毫无破绽,怎么隐藏多年呢?

“主公,你看,会不会是柴家?”

柴氏,自从霍珩掌权以后,就渐渐自核心剥离了。他没有明着打压,但当年往事谁人不知,柴家人本身也没多少勇气往前凑,只尽量减少存在感。

不过柴家当年是归降的,手里好歹有亲军势力,虽只有二万,但在现今的邺城,也算号人物。

陆礼之所以提到柴家,主要是因为霍琛,霍琛就两个儿子,若是他身死后嫡长子挑不起重担,霍琛未必没有机会。

霍珩想了想,摇头:“未必,柴氏若有所图谋,我父亲健在,可能性必会更大?”

霍襄一死,他直接接掌家主的位置,名正言顺,想再把他推下来,挺难的,毕竟霍珩当年已经十七,他的表现,明显不是酒囊饭袋。

不过,陆礼也是因为这个,才大胆往这边推测的,“主公有勇有谋,当年年不过十七,便独掌黑甲营,假以时日,这少主位置,又如何是旁人可轻易撼动的呢?”

就是霍珩太优秀了,军中官衙住将吏交口称赞,他名正言顺,霍琛一个庶子,仅凭父亲的宠爱,就像取而代之?

不可能的。

况且霍襄本人,即使很疼爱小儿子,但也他从未动过让幼子取代嫡长子的念头,光看他对嫡长子的苦心栽培就能轻易下判断。况且,上头还有个荀太夫人在呢。

时间越长,霍琛越处于劣势,柴氏会不会急了,故意反其道而行,意欲争取一个机会呢?

洛水混战,谁知霍珩会不会一并战死?

又或者,霍珩才是当年的主要目标,霍襄是次要的?

陆礼一下子联想了很多,细细分析下来,也不无道理,霍珩食指点了点身旁小几,沉思片刻,冷着脸道:“那就先加派人手,暗查柴氏吧。”

柴氏,他一直放人在监视着。不过由于他大权在握,一切都在掌控内,这人也不算多。若柴氏有心隐瞒,未必不会成功。

现在是加派人手的时候了。

不但是柴氏,这邺城内外的中高层将吏,他都要逐个查探清楚。

这个内应,他誓要挖出来。

第69章 胎动

晏蓉感受到了第一次胎动。

从溧阳居回来之后, 夫君出门了, 她中午睡饱也不困, 闲着无事看了一会侍女们归拢箱奁, 觉得无聊, 想了想干脆吩咐申媪,把这几个月家里的帐拿出来看看。

方才晡食,荀太夫人嘱咐过,若是觉得疲乏,就让她把家事先丢下手。晏蓉应了,并说暂时还行, 若真精神不济再劳烦祖母。

霍家人口简单,管事省心,还真不必费多少力气。晏蓉打算先翻翻账册, 明日再招管事娘子过来问话。

她怀着孕, 也不端正跪坐折腾自己了, 取了个杏黄色鹤穿牡丹纹大引枕来,搁在矮榻靠墙一侧, 伸直腿靠着,腰部舒坦,腿脚也不吃力。

这样一边翻着账册,一边等霍珩回屋, 正看得入神, 忽然, 她感觉到有一种细细的骚动从鼓起的小腹内部传来, 像鱼儿在吐泡泡,又似是蝴蝶在震动着翅膀,很轻微,若有似无,颤动几次,就停下了。

晏蓉愣了愣,后知后觉一把捂住肚子。

这是……

小宝宝动了?

也对,都满四个月了,有一次胎动是正常的。

成功消化了这个事实后,惊奇,欢欣,喜悦,种种情绪溢满心头,一种强烈的冲动让她眼眶有些发热。

就是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前所未有地清晰。

“夫人,这是怎么了?”

申媪一直关注她,见状面露急色,连忙冲上来道:“可是不适?婢子这就去请疾医来!哦,还有陆先生!”

“无事,阿媪莫去。”

晏蓉连忙叫住,她笑意盈眉,道:“是我腹中孩儿动了。”

“真的?!”

申媪见晏蓉点头,喜出望外,“好极,好极!”

乐了一阵子,她又说:“是该动了,到日子了呢。夫人,咱们要打发人告诉郎主么?好让郎主也欢喜欢喜。”

晏蓉和霍珩如漆似胶,两口子好得一个人似的,申媪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像这些提议以前她不会说的,这也是全因主子们感情愈好的缘故。

晏蓉闻言却摇头,“等他回来再说,不急。”

这等大喜,当然是想第一时间告诉孩子们阿爹的,只不过晏蓉知道前头有紧急信报来了,霍珩和堂兄那顿酒都没吃成,已经赶回外书房去了。

他打发人回来说的,还说让她早些睡,不要等他。

也不知生了什么事?

晏蓉蹙了蹙眉。

申媪恰好出去一趟搬账册,现在才听说,闻言赞同,又劝:“夫人,都快亥时了,婢子侍候您歇下吧。”

晏蓉还是惦记霍珩的,不过她也略困了,搁下账册,掩嘴打了小哈欠,她垂眸抚了抚再未见动静的肚子,“嗯,那好吧。”

卸了洗漱,晏蓉躺在宽敞的大床上,下面垫的是象牙劈成细丝编制的凉席,热倒不热,就是身边突然少了个人,觉得有点不习惯。

这算不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明明他在的时候,她很嫌弃他紧挨着热得很,常爱让他边儿去的。

晏蓉好笑摇摇头。

今天不是很困,她以为自己没那么快入睡的,没想到还是一闭眼就陷入梦乡。

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今夜睡得有些不安稳,中途醒过来一次。

晏蓉有些想小解,她没怀孕前都是自己去的,但如今却不同,她刚撩起薄绫床帐要唤人伺候,不想却见到床前的楠木大屏风前,有个黑黝黝的高大身影在脱外衣。

是霍珩。

哪怕不考虑无外男能闯入她内寝的客观条件,她也一眼认出了这个熟悉的身影。

“夫君,怎地不点灯?”

“吵醒你了?”

霍珩深夜才归,也不愿唤人伺候点灯,以免打搅了妻子安眠,没想到她还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