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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01)

晏蓉以手撑床欲起,他坐起床沿搀扶,“要喝水么?”

床边的小几上摆着套了暖笼的水壶,霍珩摸摸,还是暖的,就倒了一盏。

晏蓉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我还要小解。”

夫妻同寝,这事情不是第一次遇上了,一开始害臊,如今倒能坦然说出口,不过他要陪同,她倒还是不乐意的。

霍珩立即唤了守夜侍女进门,点了灯,再搀扶妻子去恭房。

晏蓉解决了生理问题,回到内室时,见霍珩已经换了寝衣,正坐在床沿,双眸微垂,凝眉沉思。

“夫君,可是外头生了何事?”

夜半才归,仍在分神思索,显然事情不小且并未得到解决,晏蓉不禁也面露忧色。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霍珩回神,拥妻子睡下,将她搂在怀里,一手轻轻放在她的腹部摩挲,道:“陈佩在冀州有内应,此人位置不低,已很有些时日了。”

有关晏蓉祖父的死因,已经确定了,他亲笔写了信,已遣信使送往太原。一来免了晏氏父子继续蒙在鼓里,二来有了防范,避免被人钻空子。

他的妻子并非寻常内宅妇人,本应该和盘托出的,只是晏蓉有孕在身,霍珩考虑过后,还是决定暂时掩下,以免她伤心导致情绪波动大。

饶是如此,晏蓉也足够惊讶了,“内应?是谁?有线索吗?”

“并没有。”

霍珩摇头,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有待排查,“我已经安排人查探了,早晚能把他挖出来。

他目露厉光,语气冰冷,“挖出来”三个字说得阴森森。他随后又安慰妻子,“阿蓉莫要担忧,内应藏匿再深,最多也不过一两人,只要我有了戒备,他便失去了先机,必折腾不出大事的。”

有防备没防备肯定不一样的,晏蓉点点头,这些她帮不上忙,只给夫君鼓劲,“我们必能早日将此人揪出的。”

霍珩应了一声,又嘱咐:“阿蓉,以后你若要出门,必要多多带人,不可轻忽。”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目前敌暗我明,晏蓉身子重,可受不得冲撞。其实他开始想让妻子不要出门,但想想也不欲太拘束她,就让她多带人。

邺城是他的地盘,大意外折腾不出来,小事多带人完全能解决。

“那我能不出门,就不出了。”

夫君体恤自己,晏蓉知道,只是她却打定主意不出门了,等生下孩子再说吧。

她唯一必要出门的就是粮坊,但自从怀孕后,霍珩未归邺城就先给多拨了一个心腹过去,人手是富余的,目的是不让她多操心。

现在的粮坊已经上了轨道,她孕期若感觉还好无需撒手的话,也可以把人招进府里回话,辛苦一下底下的人了,但更稳妥。

事关自己的孩子,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霍珩安了心,摸摸她的脸,低声道:“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

男人很明显情绪不高,因为中午他还惦记着的“手把手”活动一点也都没想起来,晏蓉无法助他一臂之力,却很想安抚他。

“哎,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儿。”

捉住他摩挲自己脸颊的大掌,重新按在自己隆起的小腹,她喜滋滋道:“夫君,今晚孩儿们动了呢!”

霍珩愣了愣,才醒悟她说的“动了”,是什么意思,他大喜,“真的?!”

他精神一振,轻轻抽出晏蓉枕着那条手臂,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两只大掌覆盖在她的腹部,忙不迭问:“何时的事?怎么动的?”

霍珩声音溢满了惊喜,黑暗中,也能隐隐看见他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晏蓉轻轻笑了,声音柔和甜蜜,她道:“很小的动静,轻轻地颤动,不过我肯定,是他们动了。”

“只动了一次吗?”

霍珩又是欢喜,又是遗憾,这么意义重大的时刻,自己竟然没能赶上,他反复摩挲小簸箕,期望孩儿们能再动一动。

晏蓉摊手,“就一次,也不知后头动没动?”

接着她就睡觉了,睡梦中动不动也察觉不了,不过胎儿小,活动能力不大强倒是真的。

含笑看了一阵,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快睡吧,我都困了。”

其实晏蓉倒不是很困,但她知道霍珩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查探内应,还有这几个月积下来的一大摊子事,早出晚归少不了的。夜深了,还是早些歇吧,年轻是资本不假,但也不是这么熬的。

霍珩精神抖擞,无心睡眠,但他不得不应了一声,恋恋不舍摩挲了好半晌晏蓉的小腹,可惜小宝贝们并未赏脸,一点动静没有,他只好躺了回去。

“那我们睡吧。”

话中充满了新爹式的嗟叹遗憾,晏蓉有些好笑,忍了忍,闭上眼睛偎依进他的怀里。

……

*

霍珩开始深挖这个内应,又遣人去司州,试图寻一下晏庆那二个心腹许良和王信。

后者虽有葛宁悄悄传回的画像,但人海茫茫,找到人的机会实在渺茫,因此,霍珩的主要精力放在前者。

柴氏他重点关注,以前他的视线放在柴宅和军中,现在柴家老中青三代男人,不管哪一个,都全面关注,去过的地方,不管可疑不可疑的,一律暗地里给严查一番。

悄悄严查的不仅仅只有柴家,邺城内外,中上层的将吏谋臣,统统都在查探范围之内,几个一拨几个一拨地来,从上到下,从最要紧的位置查起,从核心蔓延出去。

没有其他线索,只能采用最费力最耗时的办法。

最初暴怒过后,霍珩已经情绪悉数收敛,沉着应对。

这很是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大半个月后,终于有了一个进一步消息传回。

“柴平在燕舞坊与一个姓郑的文士接触。”

霍珩将呈上的信报往陆礼跟前一推,道:“这个郑姓文士来历不明,举止间颇有些隐蔽,似是哪一方势力遣出的人。”

柴平,霍琛的亲舅,柴家这一辈的当家人。霍琛的外祖父柴骁倒还在,不过已经七十多岁了,暮年多病,早卸下家主重担,只在家中颐养天年,不问外事。

柴平自然知晓自家戳霍珩的眼,很是乖觉,日常安分守己从不冒头,与这位郑文士接头也十分小心翼翼。

他从少年时就喜欢歌舞,邺城上档次的几家舞坊他捧场多年,出入不引人瞩目,这些地方龙蛇混杂,是很好的碰头地点。

若不是霍珩这次不惜人手,怕还真会漏掉这二人短暂的会面。

据报,这二人交头接耳间颇有几分熟稔,听不见说什么,但明显不是第一次碰面了。

“当务之急,是先查清这姓郑的是何方神圣?”

说话的是陆礼,他一目十行看罢信报,抬头道:“也不知,他是否就是那陈佩的人。”

偌大的外书房,除了霍珩只有他,仅二人对坐。这事儿霍珩秘而不宣,就算是参与查探的心腹们,都不知道他的具体目的是什么。

不过,陆礼除外。

陆礼既然一开始就知道了,他就没打算瞒对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若是陆礼是内应,冀州的损失肯定不是于此,大约并州七郡如今是否拿下,也是一个大问题。

霍珩轻易下了判断,陆礼必不是内应。

反倒是陆礼光风霁月,特地让主公查探时勿忘记他,必须一视同仁。

霍珩无奈摇头,懒得搭理他。

宾主间一番交心,感情关系反倒更牢固了。

言归正传,霍珩听了陆礼的话,颔首,道:“我已加派人手盯着那个姓郑的,想来不日将有结果。”

既然与柴平碰了头,那接下来应该就此次交流请示自己的主公了,郑文士只要一动,就能顺藤摸瓜。

霍珩淡淡道:“也是时候,把柴家解决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动过柴氏。一来多年南征北战,开始他在意柴家时,四面受敌,并不适宜莽动;等到他稳坐冀州,柴氏已不足为患,他也就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