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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1)

她是大齐皇后,可不能私逃的,她之前谋划的返回太原,是基于大齐亡国的情况下的。

但之前她并不能肯定大齐真会垮台。

所以她之前的谋划,必须得留一条后路的,万一大齐没亡成,她还得圆回来。

也就是说,她不但不能大张旗鼓走,而且就算出了洛阳也不能立即远离,以便随机应变。

现在倒好,危险是危险,但已完全无后顾之忧。

她尽力部署,等凉州兵进城,两虎相争,洛阳一乱,皇宫一乱,她即可和百官勋贵宗室们一样,各凭本事逃走了。

晏蓉吐了一口气:“阿媪,我更喜欢这样。”

是的,一想到能彻底解脱枷锁,她就浑身轻快。

申媪心疼,也顾不上心惊,忙握着主子的手,道:“女郎说的是,这般正好。”

晏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凤驾里外虽然都是她的心腹,但到底在外头。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长秋宫,进了内殿,晏蓉摒退随伺宫人,立即传了晏一。

“何事?”

“禀主公,是太尉府的消息。”

那个祖父最先安插的老探子,已在田崇府里潜伏了二十多年,在田崇还不是太尉时就在了。这资历成为他的最佳保护色,现如今的他已经混成了一个中上层的外院管事。

说不上贴身心腹,但已经是比较信任的位置。

从前不管是晏祖父还是晏蓉,轻易不启动他,但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这颗棋子一动,消息立即就有了,而且不再浮于表面。

据老探子所言,田崇病重,太尉府最近都十分混乱,里里外外的探子都动了起来,除去刺探田太尉本人健康问题的,余者大部分集中在外书房和主院这两处地方。

“那小部分呢?”

外书房和主院,无非为了公务机密之流的消息,晏蓉直觉,霍珩不是为了这方面来的。

冀州距离洛阳并不近,现如今如果霍珩想插手洛阳,得不到好处反而一身腥,他肯定不会这么蠢,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往里凑?

他肯定有其他目的。

晏一也十分赞同:“标下特地传了讯,让亚夫多多留意近两日非外书房和主院的异动。”他露出一丝喜意:“果然,今晨有消息传来。”

亚夫,就是那个老探子,父祖都是晏氏家奴,后来立功被晏祖父赐姓晏。他仔细收集消息并一一分析后,认为有两处不妥。

一是田太尉的宠妾蜜姬,这个年轻的美姬表面因夫主病重而以泪洗面,实际却悄悄与田大公子联络。

第二个,太尉府长年囚禁一些要犯的院子外,意外出现些骚动。

“骚动?什么意思?”晏蓉立即追问。

她略一思忖,先排除了头一个消息。不管那蜜姬何时勾搭的田大公子,两人有何图谋,这些和霍珩联系应该不大,和晏蓉本人联系也不大。

反而后面这个囚禁要犯的院子有些意思。

晏蓉一听精神大振,她直觉,自己似乎要碰触到核心了。

“据亚夫所言,此处院子地方偏僻,表面破败却守卫森严。……”

原来,太尉府设了两处私牢,一个是日常用的,各种处理政敌探子之类的工作都在这里进行。这地儿不算隐秘,有点资历和地位的主子仆从都知道。

而另一处则严谨多了,晏亚夫早十来年是个小管事时听都没听说过,后来随着职务高升,慢慢靠近核心,才获悉具体消息。

这院子用以囚禁重要的人犯。将来有可能会派上大用场,或者现在已经用上了的,才有资格进去。据说人数不多,但具体有多少,都有谁?晏亚夫就不知道了,他既不管这块,也不敢询问。

这院子隐秘性极高,伪装得还十分好,历来少人问津,但亚夫这两日提高警惕,却发现客流量增加了好几倍。

其实也没多少,就是平时可能一天没有一个外人接近的地方,突然多了个帮小主子追越狱宠物兔的小侍女,又多了两个赌资分赃不匀相约到僻静处谈判的男仆,最后还有一个老眼昏花走错路的老婢。

虽有人出面一驱赶或打岔后就立即离开,看似偶然,但在这种主公启用他的敏感时刻,晏亚夫可不觉得是凑巧,他立即将讯息传了出来。

“亚夫做得好,当记一功!”

晏蓉一拍长案,终于露出笑意,没错,就应该是这样!在外考察地形,以备届时接应,在内也频繁接近,以便确定营救路线。

合情合理。

晏蓉虽然不知道霍珩要营救谁,但她有八成把握就是这里。

“你传话给亚夫,让他尽可能做好准备,以便随时配合营救。”

八成把握,很值得一赌,要是这都不中,那就是天意,合该自己独身闯出洛阳了。

“主公!可是……”

向来镇定的晏一难得露出急色:“可是那霍侯明日将要离开洛阳,折返冀州了啊!”

霍珩众目睽睽之下奏请离开洛阳,大宴未散,他已收到消息。

人都走了,说啥也白搭呀!

晏蓉微微一笑:“他会回来的。”而且很快。

“晏一,你亲自挑几个人去。”

人手贵精不贵多,今日一见,晏蓉更不小觊她这位前未婚夫,微笑一敛,她严肃道:“我们务必打探到霍侯折返后的落脚点。”

第10章 折返

却说霍珩和何兴,两人离了南宫以后,立即命人连夜收拾,次日城门一开,立即出了洛阳。

二人各自驻扎在城外的五千骑兵,早已拔营待发,汇合以后,一个向东南,一个向东北,马不停蹄匆匆离开。

很明显,昨日大宴上的暗潮汹涌瞒不过这两位。这等浑水二人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一个弄不好沾上不臣名声,在大义落入下风,于日后将有大不利。

“晏校尉,这霍侯走得也忒快。”

白翎卫在太原时单独编成一部,部的最高长官是校尉,他们来了洛阳暗地里仍保持以往的称谓。晏一昨日领命以后,立即挑选了好几个人,潜伏在霍珩住处左右,眼不错地盯着。今早又悄悄尾随出城。

眼见霍珩于冀州骑兵汇合后,拨转马头就走,竟是片刻也不曾停留。其中一人惴惴,悄声问:“你们说,他真会回来吗?”

“少废话,赶紧跟上去!”

晏一自是对主子的话深信不疑,轻斥一句,立即领人小心跟上。

暗地里尾随,自然得藏匿身形,骑马是不行的。好在如今是初夏,植被丰茂,洛阳往东北山岭甚多,为隐身提供了大大的便利,还能抄近路节省时间。

这次来的都是擅长藏匿与追踪的好手,很顺利地跟上去了。

可惜的是,霍珩表现一直都很正常,他骑着自己那匹乌云盖雪宝驹,从容不迫的走在最前面,从日升到黄昏,他肩背笔挺,不露半点疲态。

晏一等人十分有耐心,远远缀着,视线不离霍珩本人。

夕阳西下,霍珩环视一圈,选了个平坦避风的陡壁前,手中马鞭一指:“传令下去,扎营!”

“喏!”

大队伍抵达临时驻地,他翻身下马,霍望跟在一侧,低声询问:“主公?”

霍珩点头:“按原定计划,今夜三更行事。”

“喏!”

伙头兵架锅造饭,等营帐陆陆续续扎好,饭也做好了。霍珩有乃父之风,治军严明,身处营中必与将士们同锅而食,从不开小灶。非常迅速地解决了晚餐,他照例与麾下将领谋士议事,到了二更就散了。

没多久,主帐的灯灭了,营地里零星还亮着的帐篷也陆续吹了灯,营地陷入寂静当中。

只有燃烧的篝火以及蝉鸣蛙叫,陪伴着一队队巡逻的将士。

越是这种万籁俱静的时候,晏一等人就愈发提高警惕,不错眼地盯着营地以及主帐。

主帐没有动静,靠近营地边缘的一个帐篷却动了,帘帐微掀,迅速闪出一个黑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