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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内患,霍望霍洪折返时,外书房议事正如火如荼。
霍珹是内应看来假不了了,那他还有帮手吗?
这点樊氏答不了,已经被带下去安置了。
那左夷宁愿使苦肉计,都得想方设法见陈佩,是为的什么?
必然是有什么计划正在悄悄谋划当中。
什么计划呢?
虽不得而知,但站在霍珹的位置上推断,他必然不是想反的,因为霍珩权柄在握,他反不了。
那既然是欲取而代之,那还有什么比置霍珩于死地更合理,更容易,更无后顾之忧呢?
一旦霍珩身死,虎头虽是少主,但他一个仅仅几个月大的婴儿,在这等战局瞬息万变的时候,幼主上位必然会弊远大于利,霍珹临危受命,只怕不难。
稳坐家主之位后,或可善待晏蓉母子以示宽和,更可伺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然而,若要置霍珩身死,有什么机会能比这次大战更合适呢?不见那左夷已经冒险带伤南下了吗?
很可能,那个计划已经在布置当中,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一旦最关键的一点被揭开,后面很多东西都能就此分析得一清二楚。
那么冀州众人,分析出蛛丝马迹并且破解其阴谋,乃当务之急。
霍珩道:“陈佩谋算,诸位有何看法?”
短短时间内,他已将翻涌的情绪悉数压下,专心处理迫在眉睫且藏于暗处的危机。
他眼神沉静,除了神色更显冷肃些之外,已看不出与平日有何不同。
陆礼沉思良久,道:“主公如今身处中军,自是安全无虞的。即便他日两军交战,主公亲上战场,放冷箭或布置陷阱之类的算计,也未必有多少成数。”
霍珩能征善战,常常身先士卒,但他是一军统帅,亲卫大军跟随拱卫必不可少。数十万大军,站着不动也得杀很久吧?把谋算压在这里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陆礼断言:“陈佩若谋取主公,必然得设法将主公引出大军之外!”
然而一军主帅,怎会轻易离开大营?
除非……
霍珩将视线投向身后的行军地域图,除非,除非是后方发生了什么十分火急的事,令他心焦如焚,甘愿冒险也得先一步率骑兵回援。
确实有的,邺城,他祖母妻儿,他的家。
霍珩睃视冀州地图,视线扫过中东部的阳都,瞳仁一缩。
荀续,幽州八万增军。
“传令!霍望……”
“报!报!八百里加急军报!”
霍珩的军令未说完,就被一声急促高亢的传报声断,他“霍”一声站起,喝道:“立即呈上!”
军报呈上,荀续领八万大军无预兆地突然偏离指定路线,正被阳都和东兴关两路守军赶至拦截,信报发出时,两军已开始交锋。
霍珩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来,怒喝道:“好一个霍珹!好一个荀续!”
他怒意盈胸,掷下军报,“呛”地一声拔出佩剑,将面前这张黑漆大书案一剑劈成两半。
“哐当”一声巨响,书案重重落地,他眸光冰寒,切齿道:“我必要将你二人挫骨扬灰。”
荀续一曝光,当年洛水之侧的谋算也几乎浮出水面,霍珹是内应,荀续配合陈佩晏庆,致冀州军大败。
杀父大仇固然重要,但此时只能先放到一边。
霍珩重重喘了一口气,宝剑回鞘,转身看向背后的地域图。
“荀续往西,目标必是邺城。”
阳都和东兴关,还有其余的附近几城守将,先前都接了密令,时刻关注着幽州大军,所以反应很及时,荀续突然向西急行军的计划被中断。
但由于位置远近有差异,远些的城池的守军怕是得晚一步才赶至,荀续麾下足足八万将士,就算被阻滞,他也必然能突破包围圈。
邺城虽城高池深,但只有两万守军,若荀续强攻,最终城破的可能性不小。
霍珩必须在邺城被攻破之前回援。
若想取他的性命,路上设伏是上策。
陈佩和霍珹的阴谋已浮出水面,但霍珩不得不中计,因邺城祖母妻子儿女,就是他的命脉。
“传令,点六万骑兵,立即整装待命!”
“主公,主公!请听某一言!
陆礼连忙道:“我们时间尚有些宽裕,从长计议,或能转弊为利亦未可知!”
荀续这一着,必须以迅雷之势,攻邺城出其不意。因为邺城城池坚固,黄陵毕泰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将,经验极其丰富,即便手底下只有两万将士,他们也能坚持些时日。
想马上破城?
不可能的。
现在八万幽州军被阻,虽最终必得突围,但时间上已经失去优势。
霍珩估算了一下,阳都等几城守军至少能阻挡一日,幽州大军奔赴邺城则需两日。而黄陵毕泰守城,即使遭遇疯狂攻城,也至少能守五日。
这几日内,还会有不断闻讯而来的附近守军来援,或许兵力有欠缺,但肯定能给荀续制造不少麻烦。
至少能多拖延一日。
九日内,霍珩援军赶回,邺城应无碍。
而从奉高赶回邺城,率大批骑兵疾行,需要七天多的时间。
他心定了定:“先生所言甚是。”
霍珩固然心系邺城,焦虑难安,但他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身份,就是这七十多万大军的主帅。
九天内,邺城安全几率在九成以上,他不能不顾一切抛下大军,只顾邺城。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手在地域图上一点,“从奉高至邺城,若要尽快赶路,必得自王谷关穿行,否则得多绕两天。”
“陈佩若设伏,没有比王谷关更好的地点。”
两天,加七天多,就超出了邺城最稳妥的安全期,所以眼下霍珩不能选择绕路。
但是,他此前的种种防范,争取到了一天多的缓冲时间。不然,他现在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霍望道:“王谷关守将乃范德麾下颜疆,此人莫不是也投了陈佩?”
“必然是了。”
李原十分笃定地点头,其他人虽不语,但亦十分赞同。
陆礼蹙眉:“主公,也不知那颜疆投了陈佩多久?”
恐怕不会是近期了,陈佩耗了这么多的心力在此,布置肯定充裕的。
“不必管他多久。”
霍珩淡淡道:“如今的王谷关一带,可不仅仅只有颜疆。”
范德龟缩西二郡,因前期有准备,兵力并没有损伤得过分厉害,如今麾下还有十余万将士,大将也没折太多。
八郡的兵力,收缩到两郡,防御力自然大大增加,目前王谷关一带,多添了两万兵力,大将一员名陆奎,也是范德心腹,还有副将参军若干。
王谷关,早就不是颜疆的一言堂的,不过他盘旋时日久,算地头蛇,能掩下陈佩的布置也不足为奇。
霍望问:“主公这是想从陆奎处下手?”
“不。”
霍珩道:“我欲从范德处下手。”
范德手下出了大叛徒,勾结的还是陈佩这个死仇,对方的恨意必然不必霍珩小。
在范德的地盘上,还有谁能更好更彻底地拿下颜疆,并最大可能地捣毁陈佩的布置呢?
“韩光,你立即乔装而出,出使阳平,将此事告知范德。并说……”
霍珩顿了顿,沉声道:“若他投我,听我号令,冀州霍氏与范氏旧日恩怨一笔勾销!”
冀州霍氏和兖州范氏,从上一代开始就磕磕绊绊的,旧怨甚多,难以和解,也是因此,范德前景如此艰难,也未曾考虑过投靠冀州。
因为他知道霍珩不可能接受的。
如今非常时期,霍珩愿意摒弃旧嫌,给岌岌可危的范氏一条活路,只求里应外合,以最快的速度扫清王谷关障碍。
“解决王谷关之后,立即号令范德大军配合我方,围攻陈佩!”
解了王谷关之危,随之而来就是一次上佳战机。范德声东,冀州大军击西,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陈佩苦心筹谋的兖州三方局势,霍珩正好用于合围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