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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46)

说话的是霍望,提起这个,在场陆礼李原等七八人也面露惋惜。

“诸位不必惋惜,明年或后年也不迟。”

霍珩倒并没有太大感慨,因为如今已经达到了此战最好的预期。北方军不擅水战,训练二三年再行攻伐,本也是计划内的事。

“如今有了郑钰送来的工匠和水师战将,已是事半功倍。”

霍珩刚至平舆,荆州郑钰就通过了何兴的引见,向他表示了结盟投诚之心。

去年和陈佩一战后,郑钰如今只剩下荆州南边小半的属地,会投霍珩,意料中的事。他的投诚诚意十足,最擅长打造战船的工匠一批,还借出了麾下最长于水战的战将。

有了这些,霍珩训练出一批精锐水师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预计伐扬的时间能缩短一半。

他欣然接纳。

双方非常满意,就在昨天,郑钰的使者才回去了。

诸事议罢,霍珩食指点了点长案,道:“幽州也该处理了。”

是的,幽州也围了有一段时间了,如今南方大胜,也是时候处置了。

提起荀氏,他眯了眯眼,依旧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冰寒。

陆礼忙劝道:“主公,幽州如今不过癣疥之疾,交给诸位将军即可,主公有伤,不宜长途征伐。”

先前追击陈佩大军至淮水的最后一战中,霍珩被流箭所伤,伤处在左上臂,不重,但由于他当时忙着指挥大军掩杀慌乱的扬州军,没有及时包扎,所以失血很是多了些。

军医嘱咐需休养一番,以免损了根基,故而陆礼有此劝。

霍洪连忙请命:“主公,让标下去吧!标下必能将那群姓荀的狗贼尽数拿下,荡平幽州!”

他先前腿负伤留守差不多两年,一场大战觉得不过瘾,正好再来一场。

“主公,标下亦可领军!”

“标下亦然!”

……

落后一步的霍望李原几人争先恐后请命。

麾下这些个心腹大将,霍珩自然极信任其忠心能力的,照理说,顺势委以此任并无不可,不过他还是拒绝了。

“不过小伤,并无大碍。祖母久病,攻伐幽州后,我欲回邺城探看。”

淮水北岸布防,训练水师打造战船,二者乃重中之重,再加上刚攻下的兖州豫州,故而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霍珩都将会在南方停留。有此意也属寻常,但他跽坐上首说出这句话时,陆礼心中却无端升起一种古怪之意。

不是说,荀太夫人早已大好,如今病已痊愈了吗?

君侯并非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后方稳定,按他从前处事作风,他肯定不会这般坚持一定要亲自带伤去伐幽州。

幽州,如今不过癣疥之疾罢了。

陆礼看了眼霍珩微带苍白的面庞,他立即想起一个人,霍氏主母,主公之妻。

那位年轻娇俏的夫人,似乎和他的主公闹矛盾了。

以往出征在外,总是一天一封信的,邺城送来,霍珩看罢总立即回一封。偶尔路上有阻滞,信使延迟了些,他面上不显,陆礼总觉得主公其实十分惦记。

现在没有了。刚开始时,邺城来了两次信,主公也回了,可不知为何,后来就没继续有信。

霍珩作何感想陆礼不知道,不过没主动去信他却是知道的,然后,就这么一直持续了下去。

信,是没主动写,但陆礼却发现,每次邺城有军报或信使到,主公总是第一时间唤进来的。

听着,总是多了丝迫不及待的嫌疑。

然而很可惜,这来得都是公务军报,偶尔有封家信,似乎也是荀太夫人写的。

所以吧,陆礼合理推测,他家主公真正想探看的,会不会是家中闹了矛盾的娇妻?

眼见霍珩坚持,他眨了眨眼睛,又劝道:“主公三思,陈佩狼子野心,必在淮水南岸伺机反扑,这豫州为陈佩所治日久,我军水师又暂未建起,主公亲自坐镇为宜。”

说一千道一万,陆礼还是以霍珩身体为重,他擅长岐黄,最知久疲又逢失血过多,若不好好休养,青壮时倒无妨,只怕暮年要遭罪。

霍珩蹙了蹙眉,正要说话,陆礼忙抢先一步开口:“主公如今有伤在身,正适宜有人在旁悉心照顾,主公亲卫们固然好,只是男子总要粗莽些。”

“听闻太夫人病已痊愈,不妨请夫人南下,也好照料主公起居?”

霍珩一时心中大动,他险些就一口答应了,话到嘴边又故作矜持,道:“不过小伤,何须劳师动众?”

陆礼心中暗笑,称一句果然,他面上却一本正经,肃然道:“主公身系五州军民,如何是小事?况且我们恐怕在豫州得多留些时日,夫人前来照顾主公起居,正该如此,如何是劳师动众?”

他道:“某这就去信一封,将此事禀明太夫人,主公以为如何?”

“既如此,”霍珩沉吟半晌,就答应了:“就依先生所言。”

那他就不去伐幽州了。

霍珩道:“霍洪,你领十万大军,连同先前先遣驻防五万,可能拿下幽州?”

幽州也就剩十万军士,且从上到下早已瑟瑟发抖,这军功易得,霍洪大喜,立即单膝着地:“标下领命!必速战速决,荡平幽州!”

“唔,去吧,即刻点兵。”

……

霍洪领了兵符立即下去了,这次议事结束,陆礼等人也随之散去。

待众人出,霍珩一直坐姿笔直的身躯放松,倚在身畔小几上,他阖上双目。

失血过多,到底是有影响的,他比平日易疲惫了些。

不过,他心里倒是无法抑制地涌起了雀跃。

她要来了。

他那个倔强又硬心肠的妻子要来了。

也不知见了他受伤,还会不会心疼?

他负气地想,大约是不怎么疼的,瞅瞅她也不给他来信,让他日盼夜盼,望穿秋水。

……

老话说,人不能一直供着捧着,看来果真不假。

当初霍珩出征后,晏蓉隔天就给写了一封长信,上面仔细说了二人那日争执的问题。

她先郑重表示,自己也珍爱他的真情,然后深入剖解了自己的本性,并告诉夫君自己会努力的,希望他能多多体谅,给她时间。

语气诚恳,娓娓道来,晏蓉是个发现问题就努力解决的人,她很明白此事不能敷衍过去,于是也十分认真且委婉地说明自己的意思。

她会尽最大努力的,只是效果如何,她也很难控制,反正她这辈子就只心悦了他一人。

有些话晏蓉没有明说,但霍珩还是立即看懂了。

他心中酸楚不甘又有些别扭,再加上当时他还生着气,于是回信也不提好是不好,只十分简短地吩咐她好生照顾祖母,养育儿女。

涉及情爱,平时多理智稳重的一个人,总是有些反常举止,好比霍珩当时就是,他回的那封信,其实就是希望晏蓉再退一步,兼最好能再哄哄他。

晏蓉再次来信,虽然没办法再退一步,但真好生哄了他,温声细语,撒娇讨好,让他消消气,不要和她计较。

霍珩却又生了气,我都这般欢喜你了,谁也不看只愿守着你过一辈子,你却还是不肯彻底相信我?!

说什么生性谨慎,那还不是对他不够信任?

于是他回的信更加简短,措辞颇有几分严厉,让她不要再写这些轻佻之词,照顾好祖母和儿女才是正事。

好吧,没谁乐意一直热脸贴冷屁股的不是?晏蓉也生气了,于是,此后就再去信。

霍珩当时还生着气,于是也不主动去信,这般拖着拖着,等气渐消了些,时间已久,他想去信却抹不下面子。

陆礼是个善解人意的,这不,就给他家君侯搭了个阶梯。

霍珩摸了摸左上臂,估摸一下伤势,他发现等妻子到时,可能这伤就差不多就痊愈了。

他一时懊恼,又有些埋怨这伤怎地不再重一些,她会不会以为他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