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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锦绣之路(147)

转念又想,这主意是陆礼提议的,信也是陆礼写的,他只是被劝着采纳而已,很不必担太多干系。

这么一想,霍珩豁然开朗,他坐不住了,站起来回踱步,片刻后又招来高平,吩咐他仔细挑选些背景无虞的仆妇,赶紧把后头的正院清理出来,并好生修整一番。

夫人不日将至,需抓紧时间,多多仔细些。

第100章 争执 释嫌

晏蓉奉荀太夫人之命, 回房写信告知霍珩儿子会坐了,写了好几封, 最后她挑挑拣拣, 还是选了最中规中矩的一封。

她刚命申媪送去前头, 就获悉霍珩负伤了。

“伯瑾受了箭伤, 虽不重,但因耽误了治伤时间,很是失了血。”

荀太夫人手里拿着刚看过的信, 一脸担忧:“军医说了, 要好生休养一番, 因此陆先生特地来信, 想请你去照顾照顾。”

“阿蓉, 你赶紧收拾收拾南下罢, 阿宁和虎头还小,就先留在家里。”

老太太话罢, 叹:“唉, 也不知伯瑾伤得如何了?”

“哎。”

晏蓉乍闻霍珩受伤, 心跳漏了一拍, 好在陆礼说不算严重, 她忙急急应了。

但大约失血也很厉害了,不然军医不会让休养的, 陆礼也不会提议让人照顾。

她心焦如焚, 什么矛盾都仍一边去了, 匆匆回房收拾, 当天就在白翎卫的护卫下启程往南。

阿宁和虎头太小的,这年头医术不发达,几个月大的婴儿脆弱得很,只能留在家中。

好在有荀太夫人照顾着,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

晏蓉渡黄河,过兖州,踏入豫州地界,一路急赶,来得比霍珩预料中还要快。

这也侧面证明,她心里也很是在意自己的。

霍珩面上镇定,心绪却不可遏制地飞扬,他亲自出城五十里,迎接的妻子。

迎得那辆香车,他紧紧护卫在侧,晏蓉立即撩起帷裳,见马背上的男人身姿笔挺,举止如常,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只是路上不好说话,进了官衙入了屋,晏蓉蹙眉,吩咐他:“还不快快脱了衣裳,让我看看伤口。”

“没什么事,就陆礼爱大惊小怪。”霍珩轻咳两声,也不再端着了,乖乖动手解了上衣。

他脸上的苍白已经不见,但气色总比从前略逊色些许,可见这失血确实不少。

“我陪房中有擅长药膳的庖厨,这回带上了,正好合用。”

如今已经是下午,她一边扬声吩咐屋外的乳母,让庖厨现在就做补血药膳,一边仔细察看霍珩左上臂的伤口。

已经结痂的两个伤口,一前一后,这是箭伤,贯穿左上臂,大体呈圆形,但边缘有几个地方很不规则。

此乃专用弓弩的死士所伤,箭是精铁所制,很短,有倒勾,射程极远,杀伤力比寻常箭矢大很多。

当时这批死士为了掩护陈佩登船,拼死冒进,飞蝗般的短箭直直往霍珩方向而来,他打落避开绝大部分,只剩一支漏网之鱼。

这支短箭取出来很不易,陆礼用薄刃割开好些皮肉,才把它给掏了出来。

晏蓉仔细察看过,见确实已无大碍了,这才松了口气。

一路上的牵肠挂肚去了,之前的矛盾就浮上心头,想起他那两封气人的信,她抿了抿唇,也不再说话,只取了套干净里衣递给他,让他换上。

霍珩出征时春日,带的里衣也是春装,炎炎夏日有些厚了,只他出征在外也不挑剔,并未吩咐人重做。

霍珩接过,以往在家,妻子总会一并服侍他宽衣解带的,只是这回没有,他只好自己换。

他直接在晏蓉面前脱了个干净,赤.条条大喇喇,见她俯身整理衣裳并不搭理自己,又踱步过去。

“陈佩麾下确实有些能人,这短弩就很是不错,我已命工坊多多打制。”

他没话找话,晏蓉手上动作也未见停,只“嗯”应了一声。

她心里其实还不大舒坦,当初他提出问题,自己真心真意想要解决,非常诚恳,不但放低姿态剖白,还又退了一步,承诺自己会为为此做出努力。

她从不妄言,既然说了就会去做。

自己诚心诚意,他的态度就很让人不喜,连续两封信都对她的剖白没只言片语的回应,对她的软语讨好也不理会,还措辞严厉让她不要再说所谓的轻佻之言。

她放低姿态,却成了所谓的轻佻之言。

她也恼了,索性不再理会他。

晏蓉心里有些疙瘩,也不愿独处,见他穿好衣裳,就要唤侍女进来收拾箱奁。

霍珩眉心一蹙,一个大步上前抱住她,“阿蓉,我们先好好说会话不成么?”

“哪里不成?”

晏蓉挣了一下,他的手臂像铁钳子似的,没挣脱,她索性不挣了,偏过脸道:“我一直好好和你说话的,只有你不是。”

“我怎么就不是了?”

霍珩知道她说什么,想起之前自己介意的问题,他声音也拔高了些,“我心悦于你,全心全意,只盼你也如是。”

他说着说着也有些来气,“你明明知道我在意什么?却一直在敷衍我!”

那种不满足的焦灼又翻涌起来,不甘,期盼,求而不得,霍珩干脆手一松,直接握住她的肩膀,俯身直直与她对视。

“那你还要我如何做?!”

“你是否也心悦于我?!”

霍珩喉结滚了几滚,心潮翻涌,说到最后他声音中多了一丝哀伤。

情至深,方会多有渴求,若不然以他的心智,如何会一再苛求自己的妻子。

“我如何就敷衍你了?!”

可是这等冤屈,晏蓉却无法承受,她怒声反问,又道:“信上每一个字,都是我扪心自问过的,只为珍重你的心意!”

她甚至退了一步,承诺自己会就此做出努力。

“你却只说我是轻佻之言!”

说到情动处,晏蓉也红了眼圈,“你只道自己一往情深,却不知这世间对女子甚是苛刻,对男子却格外宽容,君侯一妻八妾,天子更是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单单有品级的,就能多达一百二十一人。

霍珩可是奔着当皇帝去了。

而他一旦登极,她再无和离的余地。

他咄咄逼人,晏蓉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嘶吼出心底最深处的忌惮。

“倘若,倘若,我……”

她最后还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霍珩急忙分辨:“我说过只有你一人,此生断不会改,你不信我么?”

他鲜见妻子如此情状,一时也顾不上自己心内那些情绪,急道:“阿蓉,我可起誓!”

这一刻,他恨不能把心都挖了出来,只愿她信他一信。

他毫不犹豫举起手,晏蓉却制止了,她含泪轻轻摇头:“夫君,我从不怀疑你此刻真心。”

她只怀疑时光,“然白驹过隙,红颜易老,世事总会有许多变化的。”

十年不变,二十年不变,那三十年?四十年呢?

他若登极,便是天子,四十五十不算老,若想扩充后宫,也就一句话的事,二八二九如青葱般的少女便会如雨后春笋般忽忽冒头,鲜活撩动人心。

那届时,全心身投入的她,又该如何自处?

“情到浓时,山盟海誓者众多。然终此一生,唯一人者,这世上又几个?”

“生性谨慎实非我所愿。”

谁不想痛痛快快爱一场?可惜这世道如此多艰,她闭上双眼,泪水无声涌出,哀哀道:“你莫要再逼迫于我,好吗?”

“好!好!”

霍珩紧紧抱着她,慌乱而急切地亲吻她的泪水,咸咸的,涩涩的,他的心脏倏地拧成一团,这一瞬间的绞痛直入肺腑。

“是我不好,我不对,你莫要哭了。”

这一刻,他感同身受。

可他无计可施,只能捧着她脸,努力亲吻她的眼睛,喃喃道:“阿蓉莫害怕,且看我这一辈子是如何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