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皇后的锦绣之路(91)

不管多么的愤怒,在马旭的提议之下,晏庆不得不引着残兵,先往西边的上郡肤施遁去。

*

彻底攻陷西河郡,霍珩入离石。

到得已肃清的西河太守府,他于公厅升堂坐定,原郡中诸官吏拜伏于堂下,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有胆大者偷偷往上窥了眼,只见一高大俊伟的年轻将军安坐上首,目如冷电,气势极其摄人,随意一扫,即有鹰视狼顾之威。

便知这人就是那冀州霍珩,也不敢再看,连忙安生跪伏。

霍珩却不搭理这些人,只命人带下,暂时看管在一处,他下令安抚民众,再贴出告示招降西河逃卒,来降者,一律既往不咎。

除了留守的驻防将士,其实盟军只停留很短暂的时间略作休整,霍珩却依旧马不停蹄地忙碌着。

饶是如此,陆礼却发现自己主公似乎心情极好。

是因为打下西河,七郡即将收归囊中吗?

以陆礼对主公了解,霍珩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要大悦庆功,起码得到彻底拿下七郡之后。

等霍珩终于处理好诸般要务,陆礼忍不住好奇问:“主公,这是有何大喜啊?”

随意调侃一句,却正好搔到霍珩痒处,他哈哈大笑,晏辞没在,他看一眼晏珣,笑道:“内子身怀有孕,只是月份尚浅。”

这么一个大雷扔下来,炸得众人头晕眼花,陆礼等人反应过来连声恭贺,晏珣却如在梦中,好半晌才道:“伯瑾此言当真?!”

霍珩含笑点头。

陆礼笑着拱手:“给主公贺喜,某还要恭贺晏公,这是快要当外祖父啦。”

可不是吗?

晏珣狂喜,这个儒雅中年男人再没了旧日稳重,,眉开眼笑满面红光,又强自谦逊,摆手道:“不过小事罢了。”

众人乐了一阵,霍珩问:“晋阳有军报来了吗?”

他这是问的奸细,妻子和岳母虽没留在晋阳,不用太担心,但此人还是尽快揪出来为宜。

说到此事,晏珣喜意黯淡下来,皱眉道:“方才接的军报,人确定了,正是内侄彭澈。”

彭澈这事,只要假军报的消息一传回晋阳,不用细查,他立马露馅,他本人找借口请假没上值,但城东那座彭府,就人去楼空。

他和一众心腹,都悄悄逃离了。

背叛者是亲内侄,有预谋的行为。不幸中的万幸,此例只属偶然,不可复制。只是鱼符之类的重要信物,怕是要重制了。

“从前,他曾求过老夫出兵豫州,可惜……”

扬州陈佩,南方豪强,晏珣怎可能让太原军倾巢而出,去做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夫妻俩没答应,但耐心解释过给彭澈听,他当时似乎是很理解了。

也不知,那时他有无怀恨在心?只是彭家已灭,他背叛的晏氏就是断自己的后路,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知,他为何如此行事?”

晏珣语气沉重,他自问待彭澈已尽自己所能,可惜养出一条白眼狼,险些将妻女置于险境。

这问题没人能回答他,事实上,认识彭澈的人都很震惊。

霍珩冷冷道:“不管他为何,他若还活着,最好隐姓埋名,不然……”

他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敢算计他怀孕的妻子,他必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礼,等过十天半月,你再遣人往阳谷,悄悄告知夫人。”

以霍珩对妻子的了解,晏蓉即便惊诧,心理承受能力绝对没问题的。只是她刚动了胎气,疾医嘱咐卧床静养,暂时还是不要打搅她了。

至于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彭夫人,何时告诉她真相,这点就交给晏家人斟酌吧。

这么处理挺恰当的,晏珣没有意见,他关注点在另一处,“伯瑾,阿蓉可是身体不适?”

他想着女儿刚发现怀孕,不禁心中一紧。

“无事。”

既然帮不上忙,还是不要多个人担忧了,霍珩有分寸,也不提动胎气,只说:“她连夜赶路,颇为疲乏,疾医说月份尚浅,宜静养数日罢了。”

他脸色平静,晏蓉和孩子若有大碍他肯定不会这样,晏珣见了就放了心,说了句幸哉幸哉,就揭过去了。

盟军略作休憩,霍珩晏珣还抽时间写了家信送回去,随后,大军开拔,兵分数路,往其余几郡去了。

对比于之前的大战,后面简直是一马平川。唯一的幺蛾子,就是晏庆连发急令,竟然把驻守在边关防御匈奴羌氐的所有驻军全部召回。

他这一是为了尽可能地聚拢兵力;第二则是给霍珩制造麻烦,争取喘息之机;最后一个,就是见不得霍珩好了。

好在霍珩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李原黄奎等将已领兵,正在星夜奔赴各关防重镇的路上了,没等外敌反应过来,就接手了关防。

半月后,盟军于上郡大败西河军,肤施城破,喊杀声震天,晏庆目眦尽裂,悲愤之下中门打开,一支流箭直直往他左胸射来。

他身边刚好站着葛宁,葛宁目光闪了闪,立即扑上去推开他,暴喝:“主公,小心!”

他拼死救了晏庆一命,自己却被流箭扎中肩膀,当场惨叫一声,痛得冷汗潺潺。

“主公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趁着如今混乱,快些让程校尉护着您从西城门而出吧!”

没了并州七郡的晏庆,等于被拔了牙的老虎,毫无威胁性。想起先前那个诓出主母后,又传信马旭,很可能是陈佩的神秘人。葛宁认为,晏庆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马旭这个西河第一谋士,因伤病行动迟缓,方才已命丧于流箭之下,他拼死一扑,想的正是取代对方的地位。

果然,这种不顾生命的忠诚,立即深深打动了处于最困境的晏庆,他立即扶起葛宁,又命亲卫背着,“好,我听先生的!”

……

盟军破肤施,昔日坐拥雄兵数十万的晏庆败逃,身边仅剩千余残兵。

并州七郡,尽落冀州霍珩之手。

*

霍珩虽然将并州七郡收归麾下,但他并不能马上折返,历经战火的七郡百业待兴,人心惶惶,尚需尽快施以仁政安抚。

很思念妻子,也很思念她腹中骨肉,可惜无暇分.身,只能寄予鸿雁,聊表相思。

自发现怀孕之后,霍珩来信絮叨了很多,反复问她身体可舒坦?孩子是否乖巧?

“听闻妇人孕子,多有不适,每每晕眩呕吐,食不下咽,也不知你是否真如信中所言康泰?切切莫要瞒我,……”

诸如此类的,很多。

陆礼擅岐黄,难道他找人打听了?看得晏蓉又好笑又感动,还很甜蜜,连忙执笔给他写了一封长长的回信,说自己真的很好,让他勿担忧。

还让他注意休息,莫要操劳太过,让她心疼。

这般有些肉麻的也写了好些,她知道,他受用得很。

噙笑写罢这个月以来的第二十一封回信,晏蓉搁下笔,等墨迹干了些,小心折叠好塞进小竹筒了,递给申媪,“阿媪,你替我蜡封好送出去。”

当初晏蓉足足躺了四天,胎气稳了,可以下床正常走动,申媪和一众当初来不及带上的侍女也赶了过来。

县令虽安排了人伺候,也很尽心,但到底还是了解主子生活习惯的老人用得更好。

申媪接过竹筒,一边融蜡,一边从匣子里翻出火漆备用,她一边利索弄着,一边问:“夫人,彭公子那事,咱们什么时候告诉老夫人。”

这老夫人,指的正是彭夫人。由于晏蓉都是夫人了,于是在申媪嘴里,彭夫人就升了一级,哪怕她并不老。

申媪说的,正是彭澈乃奸细,他设计晏蓉母女后如今逃逸在外的事。说的时候,还一脸愤愤,嘀咕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

实际晏蓉得了父亲夫君传信,早就知道事情始末了,申媪几个当时立在一旁,也是知道的。

晏蓉果然接受能力很强,震惊过后,很快就平静了,她只担忧母亲,怕她受不住,一直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