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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曼传说——痴心惑(18)

作者: 舞婼 阅读记录

钟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并未理睬,挥了挥手命他退下。

北堂无痕静了片刻说了句,“夜深了大人还是早些休息吧。”便转身离开了。

钟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仰望着恢弘的月色,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再梦见过那个女子了,自从梦中看见一只九尾鸟向他求救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梦到过她了,而那日夜合树下一闪而逝的女子,究竟是他眼前短暂的幻觉还是什么,他一时间也无法分辨了,他怅然若失地回了房。

躺在床上格外的心烦意乱,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皇上的圣旨他不可违背,但在他的心里早已视那梦中的女子为知己,自乞巧节他偶然见到那个与之神似的女子,便从心底认定那就是她,是梦里的仙子降临到尘世与他相会来了,他一心想要找寻到她,即使她是贫民之家的女儿,他也要娶她为妻。然而多方的打探,却毫无眉目,明察暗访没有人见过她。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管家北堂无痕常说,那日不过是他一时眼花罢了,不然为何寻不着人?但钟临却坚持不是眼花,不是幻觉。

她偶然现于他眼前,像一场烟花般绚丽的幻影,只是一瞬足以令他神伤至今。这一场令他无法释怀的情殇令他辗转反侧,直到四更天时才朦胧间睡去了。

梦里是硝烟滚滚的战场,是尸骨成山的悲壮。

丰泽王宫议事厅内,国王面前跪着中原而来的使者,云子游颤抖的手上拿着那道和亲的圣旨,神情凝重久久的不言语。片刻之后,大国师墨桁步履匆匆地赶来,行礼之后附耳对云子游说了几句话,便又匆忙出宫去了。

云子游望着墨桁远去的背影点了点头,目光空洞而无神,随后对跪在地上的使者说道:“先生请告诉皇帝陛下,我会遵从圣意,择日将雪儿送去□□和亲。”这些话说完眼圈红了,挥挥手命下人们将使臣带了出去。

第十六章 失意迎合亲

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云幻雪坐在暖阳下作画,凡州的夜合树依旧清晰,只是树下的容颜已经模糊。墨言曦站在她身边看着她作画,时不时的为她递上一杯水,叮嘱她休息片刻。

幻雪停下手上的笔墨,看了一眼墨迹未干的画卷,神情黯然她抬起头问道:“言曦,你说他真的在这世上存在吗?若是真的存在,他又在哪里?我看遍了凡州的夜合花,却始终与他不能相遇。为何他曾夜夜入我梦中,却在我凡州归来后再也不见了?”说完双眸中顿时被忧伤填满。“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相遇是几世的渡劫,还是命定的姻缘,若是命里注定的相遇为何不见花开,难道夜合当真只是人们的美好夙愿?”

“公主,多思无益,若是真的与梦中的公子有缘,他一定会出现的。”言曦轻语宽慰。

风从四面吹来,刮乱了桌上的宣纸,也吹乱了幻雪的思绪。

“公主,公主……”一个小宫女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看见她二人便急切说道:“大事不好了!”

云幻雪站起身问道:“何事?”

“中原的皇上命使者传来一道圣旨,要公主和亲!大王已经答应了,说不日便送您与言曦姐姐上路,公主……”小宫女是父王宫中的人,现在前来传信必不是假话。

云幻雪冷淡道:“原来是这事,既然父王答应了,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可惜了言曦姐姐。”

言曦见幻雪已然心死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放在心中,登时格外心疼她说道:“公主说什么可惜不可惜,言曦的使命便是保护公主,今生今世公主在哪里言曦便在哪里。”

云幻雪动容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苦涩,她伸手握住了言曦的手,“言曦姐姐,你可否在水幻台为我卜上最后一卦?”

言曦点了点头,二人相携去了王宫的水幻台上。

空旷的水幻台上,一池清水,水面如镜,毫无波澜。言曦抬手在水面上拂了一道灵波,那水面上瞬间现出了人影——

云幻雪屏气凝神地盯住画面,画面里是一队行走的人们,穿着打扮是他们丰泽国的人,一辆马车上围着大红色的帐子,贴着大红的喜字,是一队送亲的队伍。幻雪知道那是他们即将前去和亲的队伍,她抬起头看向言曦:“还有什么?和亲之后呢?”

言曦摇了摇头,“我预测不到。我只能预测到这些。”她的话令自己心头一紧。

第二年春天,云幻雪被云子游送去了中原的凡州,与守城将军钟临奉旨成婚。

奉旨成婚,这四个字有的是太多的不甘心,不情不愿无可奈何。未曾谋面的二人都不知道正是这四个字断送了彼此的一生。

梦中的痴痴纠缠,现实中的生生相错,再多的痴心终究是一场烟花,凋零了芳华。

离开丰泽的前一夜,云幻雪终于再次走入了那个梦境,她看见那个男子坐在夜合树下作法,他念念有词小声道:“子携希望姑娘不再受苦,助你残灵再度轮回,若余生有缘,必能红尘相见……”

在他的细语中梦境戛然而止,她从梦中醒过来,那张期盼已久的笑容在她泪眼迷蒙中瞬间模糊不堪,隐隐地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来——钟子携。

睡在外侧的言曦也醒了过来,歪头看着幻雪忧伤的面容说道:“公主才三更天再睡会儿吧,明日启程一路舟车劳顿会分外辛苦。”

“他叫钟子携。我终于知道了……”幻雪神情凄苦,心中无限悲伤喃喃自语道:“原来他叫钟子携,只可惜此生再也不能执子之手,与子相携了。”

言曦也落下泪来,坐起身将她抱住伸手为她拭去泪水,“人这一生若能有一痴梦便已是无憾,又岂能多求?余生若能时常在梦境里相携便也是一桩美好,公主,再睡一会儿吧。”

云幻雪乖乖躺下来,长叹了一口气。

约么过了两个时辰之后,二人便起床更衣梳妆,小宫女将中原送来的成亲所穿的服饰放在床边,言曦一一帮幻雪换好。云幻雪无精打采地望着铜镜中的女子在言曦的装扮下越来越美,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甘与失落:梦了半世,痴了半世到头来终究还是守不住了,那个名叫钟子携的男子,终究还是就此别过了她的人生吗?

云幻雪无知无觉的任人摆弄着,将她装扮成再也认不出的样子。头上的饰品重的令她有些无法承受,她一抬手托住了腮,注目着铜镜中形容妖艳的浓妆,那样的自己令她感到陌生,甚至害怕。

少时,她的母亲,杞王妃来到了她的寝宫,杞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今要远嫁中原,心中自然是万般不舍,却又无可奈何,此时见女儿即将梳妆完毕,不禁悲痛起来,抱着女儿一番痛哭,而后又是百般叮嘱,直到宫墙之外使者的队伍来催促上路,母女二人才作别。

言曦默默地将盖头盖在了幻雪头上,之后跪在地上拜别了杞王妃,才起身扶着幻雪出了宫门。

阳光耀眼的落下来,那一抹鲜亮刺眼与凄清的初春格格不入,幻雪隔着殷红的盖头感受着故国最后一丝的料峭春寒,心中默默地拜别了这片生活了十七年的土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滚落下来。

墨桁追送出来喊住言曦,将一个锦囊塞在了言曦手中,悄然道:“女儿此去,恐余生再难相见,千万要保重,他日若能保全公主定当竭力保全,若不能也不可勉强,我深知你与公主姐妹情深,但不可万事冲动感情用事,切记一句话,无论怎样,皆是命数不可违……”

墨言曦点了点头,含泪作别了父亲,想着父亲刚刚所言,余生恐再难相见,不免悲伤涌上,一股无力感充斥于胸,身为国师一族,能占卜预测天机命运原本是他们最得意的事,但是当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测出这场和亲之后的结局,这事件凶吉时,那份得意瞬间化作了不可抵消的苦楚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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