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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曼传说——痴心惑(20)

作者: 舞婼 阅读记录

北堂无痕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抬起手在春日的阳光中挥舞出一道华美的光波来,光波所到之处,每个人都为之一振,仿佛从迷蒙中突然惊醒了过来。

天色将晚之时钟临才回到府中。

“恭迎将军回府。”北堂无痕殷勤地迎了上去。

钟临自顾自往书房走去,一边问道:“今日府中可有什么事?”

“与往常一样,只不过有个疯子为了几两银子来府中说他认得您要寻找的那位女子,小人已将他打发了。”北堂无痕一边说一边斜着眼观察钟临的面目表情。

钟临果然有些兴奋地看向他问道:“可问出什么了?”

“未曾,他说那画中的女子是他死去多年的女儿,之后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疯话,我便赏了他几两银子赶了出去。”

来到书房门口,钟临回身对他说道:“也好,你处理的不错。回去休息吧。”

“大人也要保重,早些休息,这几日养好精神,迎接丰泽公主才是正事。”

“知道了,近日军务繁忙,府中事物就有劳北堂兄了,北堂兄这几日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钟临说完推门而入。

北堂无痕俯身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钟临坐在书桌前随手抽出一本书翻了翻,没有半分心思看下去,起身站在了窗边,今夜的月色很清澈,此时已经三月中旬,大约四月初丰泽的车队就该到了,他既然不能接受那个被命运选中的女子,又不能任其自生自灭在这个于她而言无比陌生的地方。

于是他为她修整了一处院落,那曾是钟临父亲的一个姬妾住过的小院,只不过已经近十年无人居住打扫了,只因距离钟府远,又无人居住,便任由它一直空着,荒凉下来。如今重新休整一番倒也不错,那里寂静安宁,适合那个远道而来的女子,他为她在院落里种下了多种花卉植物,使得整个院落春意盎然。

女子大多都是爱花之人吧。

这也是他尽最大努力为她所做的事。

时光匆匆,四月初的时候丰泽的车队进入了凡州的地界,云幻雪开始慌乱起来,面对着这个第二次来到的地方,她竟慌了神,六神无主起来。或许是对未来生活的慌乱,或许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丈夫心存畏惧,她的手心里沁满了汗渍,言曦掏出手帕一遍遍为她擦去汗水,宽慰道:“公主莫慌,不会有事的。”

“言曦,我……我不想嫁给他,我想念父王和母妃,我想回到丰泽。”云幻雪小声说道,双手紧张地攥着言曦的双手。

“莫怕,这是中原皇帝的圣命,大王亦不能违背,想来那位将军不会把您怎么样的,放心,言曦会一直保护你的。”

“可是言曦姐姐,我真的很害怕,我知道这次和亲是决定咱们丰泽命运的大事,我不得不嫁,但是我依然害怕。这里有我钟爱的夜合花,却没有花树下的那个人,我不愿意嫁给一个陌生人,不愿意嫁给一介武夫,言曦,我……”云幻雪浑身止不住的战栗起来,说话声音都有些发抖。

言曦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忽然想起出城时,父亲塞给她的锦囊,于是从衣袖间寻出来,打开那个柳色小布包,里面有一张二指宽的纸条,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化梦。

难道是父亲预料到了什么?言曦怔怔地看着纸条上的字,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幻雪看着她手上的纸条问,见她出神之际欲伸手取过去,言曦忙将纸条随手一捻,那纸条瞬间自燃在指尖,她轻笑,“没什么,不过是父亲的嘱托而已。”她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知道该不该按照父亲的意思办事。

“化梦”是让一个人进入到一种梦幻的境地,所思所想所见所闻皆是梦幻假象。对眼前现实之事一概不知,却又完全配合所支配之人。这是一种迷惑之法,是被人不齿之法。

言曦暗想父亲作为国师几十年,术法,智慧自然高超,若是他给出这样一个法子,可见他也无能为力了。言曦对他的话一向言听计从。长叹一口气决定晚一点再行化梦之术。只是要行化梦之术,她自己也必然会受困梦幻之中。

第十八章 意冷掩重门

四月初六,一大早,丰泽的车队终于在凡州最大的客栈门前停了下来,热闹的凡州城处处张灯结彩,犹如过年一般,人们欢声笑语等待着他们的守城将军盛大的成亲仪式。

不多时钟府的管家北堂无痕打马赶来,在云幻雪的马车前下了马,拱手略施一礼朗声道:“钟府管家北堂无痕代将军恭迎公主,公主一路舟车劳顿定然无比辛苦,请先入客栈休息几日,三日之后方为吉日,届时将军会亲自前来迎娶公主回府。”

隔着车马窗帘,言曦代为回话道:“多谢北堂先生。”待到北堂无痕打马远去了,言曦才牵着云幻雪下了马车。

成亲的前一夜,钟临坐在书房闭目养神,一旁的北堂无痕垂手而立,手上拿着一副画像,卑躬屈漆的谄媚道:“大人,小的已经访遍了凡州周边的城镇都未能寻到这位女子,不过小的会继续尽力去寻,天色不早了您早日休息吧,切莫误了明日的成亲典礼。”

钟临无奈且又不耐烦道:“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明日,便是他成亲之日,想到与一个异族女子成亲,相扶一世他便有些不甘心,坐在书桌前翻了半日的书籍才怏怏地回了卧房。

这一夜,他再次梦见了那个女子,梦幻中她坐在高大的夜合树上唱着一支轻快的歌,歌声很动听,他站在树下仰望着她,如同仰望着一个仙子般,虔诚而痴迷,他忍不住问:“姑娘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歌声如此凄清,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冰凉了你的心事,哀伤了你的心境?”

女子低下头来,怔怔地望着他,清澈明亮的双眸里尽是歌声中的凄婉,观之令人心疼,她说:“我是云伶曦,是这合语沧澜上的仙灵,也是只能住在你梦境中的孤独女子,你我注定这一世无法在现实中相遇,故而我才悲伤,明日是你成亲之日,从此以后我便再也不能出现在你的梦中,打扰你的生活了,今夜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唱歌,唱给你我那些纠缠不清的忧伤,明日之后,你的妻子会代替我承受你余生的爱意,承蒙公子五年来的厚爱,伶曦铭记于心,三生不忘……”

五年的梦中相遇,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今忽听那女子所言,竟也带着对他的不舍,原来这梦里痴缠并非他一人单相思,只是听她所言,今日之见竟是最后一面了,心中很是不舍,对明日成亲之事平添了一分厌恶。

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挽留?说出来又有何用?心中悲喜交加着,怔怔地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深刻在脑海中。

伶曦见树下之人不语,便飞身落下来,走到他面前,微笑地望着他,但见她两弯小山眉,明眸善睐,含露双目中满含浓情,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伶曦孤独一生,而今幸得钟公子垂爱,便是即可消失,亦然感恩。”

肩头有她的清泪滑落,他轻叹了口气说道:“伶曦在钟某心中是唯一的妻子,即使明日成亲迎娶她人,亦不能更改钟某之志。”

迷梦之中一阵微风四面八方地吹来,各色的夜合花随风飞舞,飘落在各处,藏于树冠之中的九尾鸟们蜂拥而出,纷纷追逐着落花啄食而去。

茫茫四野无限荒凉,那一刻钟临有些恍惚,一时间竟分辨不清是梦是幻,总觉得这样的一幕这样的一瞬间他是在现实中经历过的,只是很久远了,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包围着他,令他迷惑。

他们长久地相拥,仿佛此时也能天荒地老。

不知何时起,他们的周围围满了九尾赤金鸟,它们每一只口中都衔着一朵柔嫩的夜合花,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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