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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乍泄同人)旧别离(6)

作者: 沈挽卿 阅读记录

“对,就是我拿的,可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也许是明白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还他,他深深看我一眼,摔门离去。第一次觉得入口的米饭索然无味。

第十三章

回到出租屋,房子里已经被翻腾的凌乱不堪,活像刚被劫匪扫荡过后一般。他还在暴跳如雷的翻着东西,摔在地上。一直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个人将这里糟蹋的不像样子。

“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什么你清楚!”也对,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明知故问。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会还你的。”

他冲过来扑倒我,一拳头砸在我身上,我的委屈与愤恨一下子爆发:“打啊,你打吧!”我没有躲避直接面对他。任他又气又急的将我踢到在地上。他走了。那一刻,我觉得我失去了什么。我没有叫住他,这次,我觉得自己累得连阻挡他离开的力气都没有。

码头的风很大,我趴在护栏上看着水纹一圈圈的散开。他真的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我,打算离开阿根廷。我不知道心死是什么感觉,会不会比我即将舍弃何宝荣的感觉还疼?

生活还是要过的,如果不工作,就没有钱离开阿根廷。也许是我的脸色真的很不好,闲暇时张宛凑过来一脸关切:“你怎么了?”我没有心情理他。

“要不要去喝一杯啊?”

我抬头看着他。他在窗下,阴影落在周围。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在我面前的是何宝荣。我与他去了酒吧。我自问不是借酒浇愁的人,可是对于这种难得的放纵也只想暂时抛开与何宝荣有关的一切。

也许酒精真的能麻痹情绪不好的人的大脑。最后就是张宛扶着吐的浑身软绵绵的我回去。混乱的场景一个一个闪过。身心俱疲。他将我放在床上,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将被子盖在我身上声音,拉上背包的声音,以及走路的脚步声,关门声。他也走了。

这就是文艺诗人说的吗?身体与灵魂分开成两个部分,灵魂浮在空中,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身体腐烂。

之后的几天里,我差不多每晚上都会和张宛一起去酒吧打发时间。每次都是我喝酒,他陪着,有时候他会安静的趴在桌子上,我始终觉得他安静的气质与酒吧的环境格格不入。我就会忍不住说:“你累了的话可以先回去?”

他一下子抬起头,对我笑笑:“没有啦,我在听那边那两个人吵架。”他往后指了指。

我看见两个当地人,离我们很远,“你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清了,不过马上就要打架了。”

他话音刚落,那两个人果然打作一团。我很奇怪又有些佩服。“你耳朵很厉害嘛!”

他告诉我,他小时候眼睛不好,跟人交流都是用耳朵听,即使以后眼睛治好了,习惯也没有改掉。说到这他狡黠一笑:“声音是骗不了人的,一个人不开心或者强颜欢笑,表情可以装的眼睛看不出来,声音却不会骗人。”

我觉得匪夷所思,他看看我,说:“就比如你现在,就很不开心。”

连他也能看出来,果然是真的吧。

第十四章

何宝荣没有再来找过我,我也不曾主动去打探他的消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迷恋上打球。偶尔还会赢钱,于是我跟张宛这对合作拍档就开始分钱。我们像分赃一样他两块我三块的,我发现他有时候很可爱。比如说我们赢了五块。他会捏住五块钱乐呵呵的看着我,“给你两块。”

“为什么你三块而我两块?”

他嘿嘿傻笑,又递给我一块:“好,那给你三块。”

我觉得日子不再那么难熬。我发现一群人之中原来张宛的声音最大。在午后的小巷踢足球其实很热。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年夏天过的很快。

没过多久,我跟他又一起在酒吧喝酒。他显得很开心。倒上满满一杯酒,递给我,“来,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的照顾。”

“你攒够钱了?”

“对啊。”

“恭喜了。”酒杯碰撞,心里却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也会离开。消失不见。他曾说过,一个人的声音不能伪装,不知道他能否听出我现在的心情。就连我自己都不懂自己的心情,好像习惯了一样东西的存在,又即将被失去取代。

“你准备好去哪了吗?”

“往南走,去一个叫USHUALA的地方。”他的声音充满期待。

那是世界尽头的地方,我告诉他那里有一个灯塔,失恋的人很喜欢去哪里。能把不开心的留下。

他问我:“现在还有人会这样吗?”

“不知道,或许有吧。”

他想了一会,拿出了一个录音机:“来,说几句话。”

“不要了吧,不知道该讲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没想过谁会把关于我的一些东西当做纪念保留。

“没关系,随便讲些什么啦,不开心的也可以,我帮你留在世界的尽头。”

“我没有不开心的!”我马上笑着反驳。

也许是看出我的拘谨。他说出去玩,将录音机留下。我看着他起身挤进人群中,才拿起录音机。放在嘴边,还是想不到应该说什么。眼睛忽然酸了。心里很难受,对已经失去的难受,对正在失去的难受,对无法挽留的难受。所有情绪一下子占满了我的脑子,我只有用力的忍住哽咽。

自然而然的,我喝醉了。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喝醉酒。他提着行李,将我送回出租屋。最后他握住我的手,说:“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见到你。”

“你闭上眼睛。”

“干嘛?”

“先闭上眼睛。”

张宛很听话的闭上眼睛。渐渐的他与我记忆中深刻着的那个人的影像重叠。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个人?”

“谁啊?”

“盲侠。”

他哈哈大笑。之后紧急抱住我,我也回抱住他。这样就不像了。因为我跟何宝荣之间的拥抱很亲昵。跟他之间的,只是拥抱而已。

他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接触多了,那晚抱着他时我什么也听不到。就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知道他可有听到?

现在只剩下我自己。我还在这个国界里兜兜转转。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会是留在最后的那个人,因为无论是何宝荣,还是张宛,他们都向往着自由和更远的地方。

第十五章

经历了那么多相聚离散,我变了很多。以前我从来不会到公厕那里流连,是因为我嫌那里很脏。这段时间因为贪方便,不时也会去那里。我没有想到会碰到何宝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

一直以为我跟何宝荣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其实,离开香港之前,我拿走了公司一笔钱,那是父亲介绍的工作。老板跟他是手足兄弟。在阿根廷,我一直在工作,我很想有一天能够将钱还给人家,也很想对父亲说声对不起。在电话亭徘徊了很久,还是拨过去了父亲的号码。我想,我应该是在漂浮之中找到了启明灯,指引我应该走的那条对的方向。

十二月的阿根廷很热。那天30多度,我放假。想着写张圣诞贺卡给父亲,没想到越写越长。在香港我很怕跟他讲话,到那天我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我都是渴望他知道的。我不知道他读信后会怎么想,我给他写的是,等我回去了,希望他给我机会,从头开始。

之后,为了多挣钱,我换了在屠宰场的工作。除了工钱高,时间也很适合我。晚上工作,白天睡觉。我觉得那样,我就又回到香港的时间了。

而有些事情不断循环。不久何宝荣又打来电话,要我将护照还给他。我不是不想那么做。我只是不想跟他见面。因为我很怕听见他的那句老话。

深夜时我听见敲门声,出去看时,却空无一人。最近又有些失眠,直到早上看见电视机才发觉,阿根廷跟香港在地球的两边。反转的香港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