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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193)

“阿娘,哥哥有志气,这是好事,你该为他高兴,”谢莹知道谢家近来事多,特意归宁回去探望,见状劝道:“快别哭了,叫他瞧着,心里也该难受了。”

谢家是正经的勋贵门楣,按制是可以恩荫子弟的,只是这样出头的人,到死都别指望坐到三台八座的位置上去,但凡有点野望的世家子弟,都会下场科举,博一个正经出身。

谢朗若想要如同伯父谢偃那般,最终做到宰辅,真正的主持国政,进士出身的基础,出任地方,监察军务,修渠治水之类的功勋,一个都不能少,现下这样的外放,对他而言,既是锻炼,也是机会。

刘氏当然也明白这道理,只是天下母亲,总是不忍心叫孩子吃苦的,她取了帕子拭泪,低声道:“你的婚事便不顺,到你哥哥,也是……唉,兴许家里边儿是冲撞到什么了,改日该去拜一拜菩萨才好。”

“阿娘,底下还有五郎六郎呢,原本没什么事,你这么一说,兴许就惹出事来了,”谢莹哭笑不得,劝道:“枝枝的姻缘不就很好吗?阿梁哥哥的婚事也不坏,四郎的亲事也还顺遂,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刘氏又叹口气,倒没有再提此事,而是转口道:“你哥哥原本就不想娶妻,只是不愿我与你阿爹难做,所以才点头,哪知从余家娘子到荣安县主,接连两桩婚事都没成,你看他整日愁眉苦脸的,心里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谢莹听得莞尔:“阿爹阿娘既没有戳穿,想来也是愿意成全哥哥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刘氏摇头道:“他到了荆州,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着实不安心,可他若真在那儿相中了人,我又怕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了台面……”

“好了,”谢莹失笑道:“哥哥又不是小孩子,他有分寸的,阿娘,你只管放开手,叫他自己去走吧。”

“也只能这样了,”刘氏轻叹口气,想到另一处,便低声问女儿:“有没有消息?”

谢莹心知她说的是什么,并不羞怯,落落大方道:“儿女都是天定,哪里是能催出来的。”

“也是,阿娘生你哥哥,也是在成婚一年之后,”刘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劝慰道:“你还年轻,不要太过心急,更别信那些什么偏方与江湖大夫的胡话,随便用药,可是会伤身的。”

见女儿含笑点头,她又问了句:“贤和没说什么吧?”

谢莹听得微怔,旋即摇头:“他对我很好,也劝我不要着急,徐徐图之。”

刘氏安心下来:“那就好。”

……

诚郡王之事事发后,不免牵连出几家宗室,顾景阳并未留情,该杀的杀,该夺爵的夺爵,至于魏王,更以教子不肖为由,削去了亲王爵,降成了郡王。

诚郡王这些事,赵王府是不知道的,毕竟当初请赵王妃入宫说媒的人是魏王,而魏王又是一贯的老实人,谨小慎微了一辈子。

荣安县主死了,虽然有那么一层遮羞布在,但宗室中眼明目亮的人不在少数,当然看得出其中另有蹊跷,赵王也不例外,事发之后的第二日,他便带着世子入宫请罪,言辞恳切,极为诚恳。

顾景阳有意清理宗室,一来是因为的确有人不老实,二来却是为谢华琅腹中的孩子考虑。

深爱子女者,必为之计深远。

他毕竟年长枝枝许多,往坏处想,甚至不一定能眼见自己的骨肉长大成人,如此一来,事先剪除掉可能有的威胁,便十分之有必要了。

这一层考虑顾景阳并没有对旁人提过,即便是谢华琅也不知晓,赵王府没有参与其中,更不涉及权党,他不会为难,唤赵王与世子入宫,略微劝慰几句,便打发他们走了。

至于后来与辽东郡王一道入宫请罪的温宁县主,当然也是相同的待遇。

前后两件事情,谢华琅都是知道的,只是顾景阳怕她烦心,没有在她面前提及,她便只做不知,一句也没有问。

时光如溪水东流,永不停歇,长安城内的风云变幻,永远也碍不到太极殿,谢华琅便在这隐约燥热的气息中,迎来了这一年的六月。

她有孕已经四个月,按理说腹部应该能瞧出隆起了,谢华琅还记得月前发觉自己小腹微凸时的欢喜,更记得母亲问自己是不是胖了时候的扎心,因这变故,便不甚注意这些了。

顾景阳今年三十有七,旁人在这个年纪,兴许都有孙儿了,故而谢华琅这一胎,说是老来得子也没什么不恰当。

这孩子来的晚了,他也格外珍重,除去早先那小妖精胡来,主动跑过去撩拨人的那一回,再没有沾过她身子,故而有些异样,竟也没有察觉。

这日晚间,谢华琅沐浴出来,长发披散,对镜自顾,顾景阳便坐在不远处,神情柔和的望着她。

夏日里衣衫单薄,谢华琅只穿了单衣,轻薄如同蝉翼,将她婀娜的身形展露无遗,隐约都能瞧见内里的雪腻肌肤。

顾景阳静静看着,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腹部,忽然就顿住了,神情惊疑不定。

他看了半晌,终于站起身,走了过去。

谢华琅从镜子里瞧见他过来,却没回身,只笑道:“道长,你怎么啦?”

顾景阳却没言语,微微蹙着眉,手掌温柔的落在她腹上,隔着那层单衣,在上边勾勒出柔缓的凸起坡度。

“枝枝,”他声音有些低哑,带着初为人父的恍惚与淡淡喜意:“什么时候鼓起来的?我竟没有察觉。”

“有吗?”谢华琅对着镜子瞅了半天,有且有些犹疑:“我不会是又胖了吧?”

“怎么会,”顾景阳摇头失笑,温柔道:“哪有只胖肚子的道理?傻枝枝。”

“也是,”谢华琅回过神来,欣然道:“四个月了呢,那就是孩子开始长了,阿娘也说,四个月的时候便显怀了。”

顾景阳虽然精通医理,知道女子有孕四月显怀,可他毕竟是男子,究竟显成什么样子是不知道的。

妻子有孕,肚子凸起是正常的,只是他隐约觉得这速度似乎有点快了,上个月还平坦着,这个月便明显隆起,好像有点不太对。

谢华琅这一胎,往小了说是他们夫妻二人的情意结晶,往大了说便是偌大天下的指望,顾景阳略经犹疑,还是叫人去请经验丰富的岳母卢氏进宫,假做探望,实则帮忙探看。

事情还没确定,他当然不会同谢华琅讲,卢氏听去传信的内侍讲女儿腹中胎儿似乎有异,一颗心险些跳出喉咙,深吸口气,定了心绪,方才随同进宫。

谢华琅见母亲到了,倒没有多想,只絮叨着说了会儿话,又吩咐人去备膳,今日午间留宴。

卢氏前后生过四个孩子,较之顾景阳要有经验的多,仔细瞧过女儿的肚子之后,趁她午睡时,迟疑着向顾景阳问道:“陛下,枝枝有孕,的确是四个月吗?”

顾景阳道:“自然。”

“那便有些奇怪了,臣妇当年有孕,四个月时肚子远没有这么明显,”卢氏先是怔楞,旋即一喜,试探着道:“枝枝腹中,是否有双生胎?”

顾景阳听罢,神情中同样闪过一抹讶异,随即转为惊喜:“是了,朕只担心她身子,竟没往此处想。”

他性情淡漠,情绪少有这样剧烈起伏的时候,现下却是笑意难掩,站起身来,喜不自胜道:“现下才四个月,诊脉也诊不出,等五个月的时候,应当便有端倪了……”

卢氏进宫时满心担忧,现下知晓这结果,着实惊喜,顿了顿,又道:“既然是双胎,怕是很难足月生产,陛下务必早做准备。”

“这是自然,”顾景阳欣然道:“朕自有分寸。”

……

谢华琅午觉睡得不算短,懒洋洋的睁开眼时,便见郎君与母亲都在身边守着自己,神情专注,隐约含笑,心下微奇:“怎么了?都看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