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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53)

顾景阳目光温和而深邃,垂眼看她,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只喜欢枝枝,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不会有别人的。”

谢华琅心中甜蜜,却道:“以后不许你同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说话。”

顾景阳道:“好,不说。”

谢华琅又道:“也不许看她们。”

顾景阳便道:“好,不看。”

谢华琅高兴了,搂住他腰身,凑到他怀里去,撒娇道:“九郎亲亲我。”

小径上只有他们两人,侍从们知趣儿,都是远远跟着,加之有纸伞遮蔽,更见不到伞下光景。

顾景阳也不拘谨,低下头去,温柔亲了亲她额头。

“走吧,”他道:“看花去。”

谢华琅轻轻问了句:“那这事怎么办?”

“枝枝聪敏,想也看得出来,就此事而言,她不过是一枚棋子,她的母亲兄弟,乃至于其余那些沾有两家血脉的人,想来都是默许的……”

顾景阳不知想到何处,轻轻摇头后,道:“枝枝,你且安心,我自有处置。”

谢华琅却从他话中察觉出几分深意,略经思量,方才犹疑道:“不只是那些沾有两家血脉的人,宗室之中,怕也有人浑水摸鱼吧。”

顾景阳有转瞬的默然,却握住她手,道:“怎么这样说?”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个善人怜悯街头乞丐,每隔几日便施舍他些银钱,后来给的少了,那乞丐便很不高兴,问他原因,那善人说自己前不久娶妻生子,应当俭省些,乞丐很生气,道:你怎么能用我的钱来养家?”

“说的难听些,除去那些沾有两姓血脉的人,剩下的宗室也未必是烈性之人,真正忠烈的,反倒是早些年起事被杀的那些亲王、郡王。”

延秀只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一颗棋子,背后的人才是关键,郑家仅存的后裔畏惧将来,宗室则是不满到手的鸭子飞了。

——即便皇位原本就是你的,但既然早年决定要过继宗室,承继大统了,你怎么能再娶妻,生育后嗣?

这样的嘴脸,真是想想叫人恶心。

较之她的愤慨,顾景阳反而能淡然处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心原本就是这样的。”

谢华琅抬头去看他,却见他神情恬静,目光敛和,即便一手为她撑伞,仍有种说不出的从容与沉稳。

也不知怎么,她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异样来,想也不想,便伸臂抱住了他。

顾景阳微微一怔,空闲的那只手轻抚她脊背,道:“枝枝,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华琅道:“你明明在近前,方才我却觉得,你离我很远。”

“不远。”顾景阳道:“我若是走远了,枝枝找不到,会心急的,我舍不得。”

“道长,你现在可会说话了。”

谢华琅被塞了一口糖,满心甜蜜蜜,唇角翘起,道:“不过你要记住,这样的话,只许说给我一个人听。”

顾景阳道:“好。”

……

贵妃红开的正好,远远望过去,便见花色浓艳,灼灼动人。

谢华琅喜好艳色,亦好牡丹,自然也爱此花,伸手拨了拨那层层叠叠的花瓣儿,同顾景阳道:“这花仿佛只有长公主这儿有?”

“原是底下州郡进献的,天后都给了临安,”顾景阳看出她心意,道:“你若喜欢,便往家中移栽几株,她不会反对的。”

“我才不往家中移,”谢华琅吝啬道:“要挪也是挪到宫里去。”

顾景阳听得微笑,道:“都依你便是。”

午后燥热,人也懒得挪动,谢华琅有些倦了,见牡丹之侧有水榭,便同顾景阳一道前去歇息,略用了几口水,又枕着他的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顾景阳道:“你若是累了,便暂且睡会儿,我在这儿守着你。”

他生的俊秀,气度出尘,总有种类似于霜雪的清冷,即便是在夏日里,这气质也没有半分削减。

谢华琅隐约有些困了,握住他的手,轻轻拨弄他指尖:“道长,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顾景阳道:“你想听什么故事?”

谢华琅略微改了改姿势,侧过头去道:“什么都好。”

顾景阳执起团扇,轻轻为她打了两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

“你坏不坏,”谢华琅在他指上咬了一下,失笑道:“不听这个。”

“好吧,那就换一个。”顾景阳垂眼看着她,道:“从前,有个叫枝枝的姑娘,她远近闻名的可爱……”

第37章 延续

除去中间冒出一个不知所谓的延秀, 又说了些不知所谓的鬼话, 谢华琅这日过得极好。

顾景阳送她回谢家去, 却没有进府, 在正门前同她辞别时, 低声道:“枝枝, 你且回去收拾东西, 这几日我走不开,后日叫衡嘉来接你。”

谢华琅有些不舍, 拉住他手,笑问道:“陛下想接我去住多久?”

顾景阳垂眼看她,道:“你想住多久?”

谢华琅道:“你说了算。”

顾景阳定定看着她,神情中忽然透出几分窘迫来,他伸臂抱住她,道:“枝枝, 不要再走了。”

谢华琅少见的一怔,缓过神儿来,方才道:“一直住到婚前么?”

顾景阳道:“嗯。”

真是难以置信,这居然是最为看重规矩、行事端方的他说出来的话。

谢华琅有些诧异, 更多的却是甜蜜, 抱住他腰身, 低低的道:“这可于礼不合。”

顾景阳顿了顿,道:“不是你问我的吗?”

谢华琅松开手臂, 同他略微拉开些许距离, 笑吟吟道:“陛下舍不得我啦?”

顾景阳道:“嗯。”

“住到婚前不行, 但时常见面,还是没问题的,”他衣襟微微有些乱了,她伸手过去,轻柔扶正,笑意盈盈:“等着吧,九郎,我们的天长日久,还在后边呢。”

……

一直到回了自己院中,谢华琅都如在云端,女婢送了时鲜果子来,她拈起红杏吃了,吩咐人去收拾东西,又往母亲院中去,准备同她说自己入宫小住之事。

谢粱的婚事便在九月,眼皮子底下的事儿了,谢华琅这次过去,可巧就遇上了,笑吟吟坐了,又道了句:“二哥哥,恭喜呀。”

谢粱微微一笑,温和道:“同喜同喜。”

他师从泸州大儒蔡公良,老先生业已年高,因病过世,他作为弟子,自然应当前去致意,昨日方才回府,许是因一路舟车劳顿,面上仍有些疲倦之色。

谢偃年轻时,也是名满京都的美男子,谢华琅的两位兄长,便是像了父亲,相貌明俊,气度不凡,谢粱的相貌同谢允有些相似,只是多了些书卷气,更加内敛些。

“原还觉得自己不算老,骤然回首,发现你们都要各自嫁娶,方才觉得自己已经上了年纪。”

卢氏将手中册子合上,递与谢粱,神情中有些感慨:“怨不得都喜欢养个孩子在膝下,每日里见了,觉得自己似乎也还年轻。”

“阿娘,你本来就不老,”谢华琅殷勤的上前去,为母亲捏肩道:“同我一道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姐姐呢。”

谢粱也笑道:“阿娘风华正茂。”

“你们俩的嘴倒是真甜。”卢氏也不过随口一说,到了她这年纪,见儿女各自圆满,便是最大的心满意足,又笑道:“天也晚了,便都留下来用饭吧,阿玮去外祖家住了,阿澜也跟着,我一个人在这儿,也怪没意思的。”

母亲既这样讲,做儿女的有天大的事也得先丢下,谢粱问了句:“要不要去请大哥来?”

“还是算了,”卢氏喝一口茶,道:“县主月份大了,再把她招来,反叫人不自在。”

谢粱轻轻颔首,没有再说。

仆婢们鱼贯而入,不闻一声,桌上摆了数十个碟子,各式荤素菜色、点心糕饼,都是至亲,也不必拘泥礼数,相对坐了,不时说上几句,倒也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