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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94)

“真的不必了,”谢莹心中温暖,含笑道:“朝令夕改,岂不叫人笑话?”

永仪侯夫人哽咽道:“阿莹,我真的……”

谢莹目光温和,道:“人活一世,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

能早一步得知消息,无非是堂妹的缘故,谢莹虽不知枝枝现下心中作何观想,但隐约也能猜到几分,归府之后,便写信与她,送到卢氏去,来日一道送入宫中。

谢华琅收到这封信,是在初十这日的傍晚时分,展开看了一遍,又从头细阅一遍,不知该叹气好,还是该敬佩好,最终还是将那封信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采青心知她近来心中情绪不佳,自外殿入内,低声提醒道:“娘娘,汉王已经到了宫门,再过不久,便要到太极殿了。”

谢华琅只得暂且将那些情绪压下去,抬起头来,应道:“知道了。”

先前顾景阳对宗室痛下杀手,难免会叫宗室不安,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这日晚间,便在太极殿设宴,宴请宗室最为年长的三位长者。

谢华琅休养了这些日子,虽还有些不自在,但也没先前那样难受,身为皇后,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宫内宫外私通消息是重罪,谢家自然不敢犯这样的忌讳,每次送信入宫,顾景阳都是知道的,今日谢莹送信给自己家小姑娘,自然也瞒不过去,只是他尊重心上人,没有拆阅罢了。

既是同几位尊长一道行宴,又是打着安抚的名义,谢华琅便不曾着华衣美饰,只着了家常的鹅黄色绣凌霄花长裙,簪两支白玉兰花簪,素净典雅而又不失贵气。

顾景阳在前殿等她,见人过来,先是目光微亮,察觉到她兴致不高,又关切道:“怎么,同姐姐通信,还不高兴?”

谢华琅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再则,即便真的说了,她的郎君作为男子,怕也很难真的理解。

她便摇摇头,有些伤怀的道:“没什么。”

顾景阳问:“真的没事吗?”

谢华琅恹恹道:“嗯。”

顾景阳静静望着她,目光柔和而担忧,正待开口问,却听衡嘉在外道:“陛下,三位王爷都到了,您是现在过去吗?”

谢华琅抚了抚发上朱钗,道:“走吧,都是长者,不好叫久等的。”

顾景阳深深看她一眼,道:“好。”

说是宫宴,然而因为几人身份的缘故,未免也有了几分家宴的味道,推杯换盏,宾主尽欢,气氛极为热切。

谢华琅身上有伤,当然不能饮酒,杯中添的都是温水,倒是顾景阳,来者不拒,言谈之间,一壶酒下肚了。

谢华琅悄悄推他,提醒道:“郎君,你少喝些,会醉的。”

顾景阳侧过脸去看她,目光似是含了一层雾气,正要说句什么,庄王却在此时举杯,向谢华琅道:“陛下遇刺,娘娘能以身代之,何等的令人钦佩,老臣狂悖,曾对娘娘有过误解,今日以酒致歉,望请娘娘见谅。”

谢华琅甚至不知他对自己有过什么误解,然而此时此刻,却不能破坏气氛,更别说所谓的以身代之纯粹是顾景阳为了给她贴金编的,她心里虚,忙举杯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庄王无需如此。”

“你个老顽固,竟也有肯低头的时候。”汉王见状失笑,蜀王也是如此。

庄王早不是青涩少年,不会为此脸红,哈哈大笑,道:“喝酒,喝酒!”

顾景阳酒力不弱,但一对三,未免有些勉强,谢华琅最初还没有察觉到,含笑听那三位亲王追忆年少时候的事,久久未曾听闻顾景阳做声,方才察觉到几分不对。

夜色已深,殿内烛火通明,也叫人的面庞渡上了一层温柔的暖光,顾景阳神情微醺,侧着身子,目光沉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谢华琅压低声音,奇怪道:“郎君,你怎么了?”

顾景阳只是看着她,却没有回答,连眼睫都没有眨一下。

谢华琅隐约悟出点什么来,试探着道:“郎君,你喝醉了?”

顾景阳神情不变,依旧没有言语。

这下子谢华琅可确定了,他就是喝醉了。

她也见过不少醉鬼,有说醉话的,有呕吐连连的,有蒙头大睡的,还有满嘴不正经的,就是没见过这种对着人一个劲儿的看,却不说话的。

谢华琅觉得有点好玩儿,借着桌案遮掩,轻轻去拉他宽大的衣袖,笑道:“郎君,你怎么了?这样盯着我看。”

顾景阳不做声,只是望着她,那目光软绵而深情,内里还有些说不出的东西。

谢华琅便有点扛不住了,再摇他一下,道:“你别这么看我嘛,还有别人在呢。”

顾景阳只是看着她,仍旧不做声。

谢华琅慌了,下意识打量一眼下首处,见那三人说的兴起,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幕,方才松一口气。

顾景阳见状,目光微微一黯,看着心上人,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汉王几人正在说话,人上了年纪,耳朵便背,说话的声音也不觉增大,如此使然,谢华琅竟没听清楚顾景阳说了什么。

她有些为难,低声道:“郎君,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顾景阳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忽然垂眼去看汉王几人,神情不豫道:“你们小点声,枝枝都没法和朕说悄悄话了!”

第58章 赔偿

他说这话时, 声音微微抬高了些,谢华琅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说真心话,还真不如没听清楚。

她僵坐在那儿,觉得自己都快成一尊石像了, 眨眨眼这样的细微动作, 都是一种罪过。

汉王年迈,蜀王与庄王也年轻不了多少, 方才高声说笑, 也是因为耳力不比年轻时候, 听顾景阳说话, 汉王便笑道:“陛下方才说什么?臣方才同蜀王言谈, 竟不曾听清楚。”

没听清楚?

那可太好了!

谢华琅心中雀跃,抢在顾景阳开口之前,含笑道:“陛下说时辰不早了, 夜风渐起,过会儿便要冷起来,几位年迈, 还是早些回府歇息, 免得受凉。”

汉王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闻声便将酒盏搁下, 面颊含笑, 随口应了声:“是吗。”

谢华琅脸上的笑意无懈可击, 正待回应他一句, 将这场面糊弄过去,却听顾景阳声音抬高,不悦道:“当然不是!”

谢华琅:“……”

“不是吗?”那几人停了杯,殿中再无其余声响干扰,庄王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诧异道:“那陛下方才说的是什么?”

顾景阳却没有急着回答她,只看着谢华琅,神情中隐约有些不赞同,教导道:“枝枝,好孩子是不能撒谎的,这是坏习惯,要改。”

“……道长,”谢华琅槽多无口,静默半晌,低声嘀咕道:“你明天要没脸见人了。”

顾景阳听得不甚真切,眉头微蹙,不满道:“你说什么?”

谢华琅抬高声音,道:“我说我会改的!”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顾景阳满意的颔首,又揉了揉她长发,从案上玉盘中摸出个桃儿,递给她道:“吃吧。”

“……”谢华琅将那只红桃接过,呆滞道:“好。”

顾景阳问:“你怎么不吃?”

“这就吃这就吃。”谢华琅不喜欢吃果皮,便递给一侧宫人,示意她帮着削皮。

顾景阳勃然变色,道:“我送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给别人?”

那宫人粉面转白,将那只桃送回案上,旋即跪下身去,不敢抬头。

谢华琅也吃了一惊,赶忙将那只桃捡起,送到唇边咬了一口,哄道:“不是送给她,是想叫她帮我削皮,郎君别气。”说着,又示意那宫人退下。

顾景阳显然不相信她,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现在没削皮,你不也吃了吗?”

谢华琅心很累了,摇摇他手臂,压低声音,撒娇道:“好郎君,好哥哥,还有外人在呢,我们不在这儿说,待会儿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