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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是假正经(95)

顾景阳被顺了毛,便心满意足了,看她一看,正过头去了。

方才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小,殿中其余人尚且没有发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尤其是耳力弱些的三位宗亲,只道是那宫人哪里惹了皇帝不高兴,皇后劝了几句才好。

汉王见皇帝似乎将该处置的处置完了,这才缓声道:“陛下方才是要同臣等说什么?不是说秋夜风凉,叫臣等早些归府去吗?”

“不是,”顾景阳一板一眼道:“朕叫你们小声点,不要太吵,朕都没法和枝枝说悄悄话了。”

“啪嗒”一声闷响,蜀王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庄王端着酒盏的手一抖,火烈的酒水呛到喉咙里,骤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唯一安好无恙的汉王,也是神情怔然,难以置信。

呆滞一会儿,他有些艰难的问:“陛下方才说——”

谢华琅生无可恋的吃桃儿,又怕自家郎君明日酒醒,羞愤而死,迟疑一瞬,还是借着桌案遮掩,轻轻扯了扯他衣袖。

“朕说,你们小声一点,不要太吵,朕都没法和枝枝说悄悄话了。”顾景阳没有察觉到那小姑娘的良苦用心,将衣袖抽回,又蹙眉道:“枝枝,你拉我做什么?”

“……”谢华琅道:“没事,就是手有点痒。”

汉王神情僵硬,其余几人也是,顾景阳纹丝未觉,只怜爱的望着身侧的小姑娘,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一时之间,连谢华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如此静默了大半晌,都没人开口,她轻咳一声,只得解释:“陛下有些醉了,些许醉话,几位无须在意……”

不必她说,那几人也看出来了,庄王将张大的嘴巴勉强合上,同蜀王对视一眼,干笑道:“原来如此。”

谢华琅只能勉强附和一句:“是啊。”

顾景阳却有些不耐烦了,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轻声道:“枝枝,别理他们了,跟我说说话。”

谢华琅生无可恋道:“九郎,你想说什么?”

寻常人喝醉酒,目光总有些涣散无神,顾景阳却不一样,即便喝醉了,那双眼睛也湛湛生辉。

静静注视她良久,他却也没有言语,忽然伸臂过去,温和道:“枝枝,来抱抱。”

谢华琅不是腼腆的性格,然而在这么多人面前,总有些拉不下脸来,安抚的向他一笑,低声劝慰道:“郎君别闹,还有别人在呢。”

说完,又向几位宗亲道:“实在是有些晚了,我令人送几位出宫吧。”

顾景阳停留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顿,目光中的光彩也黯淡了些,静默一会儿,又道:“枝枝,你怎么不理我?”

谢华琅原本想再劝一句的,毕竟顾景阳同她可不一样,生性克制自持,若明日醒酒之后,得知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还不羞愤而死,现下能拦多少是多少。

可不知怎么,那话都到了嘴边,再对上他的眼睛,有些话就说不出来了。

谢华琅忽然脸红起来,有些羞涩的看他一看,凑过去环住他腰身,伏在了他怀里。

顾景阳微露笑意,伸臂将她揽住,衣袖宽大,将她遮的严严实实,爱怜的亲了亲她发丝,不曾言语,二人彼此相依,如同一双缱绻的鸟儿。

庄王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蜀王也是通身僵硬,汉王倒还好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我们走吧?”

庄王与蜀王对视一眼,摆摆手道:“走了走了。”

衡嘉今夜受惊不小,嘴巴大张,许久方才合上,见那几人要走,帝后二人却搂的跟糊在一起似的,忙跟过去送。

汉王见了他,意味深长道:“回去吧,好生照看陛下与娘娘。”

衡嘉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然而思及今夜陛下举止,总不好说什么,应了一声,吩咐其余内侍送这三人出宫。

……

谢华琅懒洋洋的伏在自家郎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抚弄他胡须,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冷香气,混杂了酒香,嗅得久了,竟有些微醺的感觉。

“郎君,你怎么啦?”她婉声问:“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有事。”

顾景阳温柔的抚摸她脊背,道:“的确是有。”

谢华琅想了想他这一日的反应,问:“是同我有关吗?”

顾景阳轻轻道:“嗯。”

谢华琅问道:“什么事?”

“枝枝明明有心事,却不肯同我讲,”顾景阳低头亲吻她的唇,一下,再一下,最终才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我心里很难过。”

我几时不曾同你讲了?

谢华琅心中微生不解,旋即反应过来,他是指今日傍晚时分,两人说起谢莹那封信的对话,讶异之后,又轻声道:“不是我不想同你讲,而是此事着实叫我……”

她思量再三,终于寻了个合适些的词汇:“叫我有些无措,也太猝不及防。”

“我同阿莹姐姐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是堂姐,但同亲姐姐并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为人处世,她都比我好太多,我曾经想过,要多么完美的男子才能娶到她做自己的妻子,却没想到,最后她……”

谢华琅长叹口气,由衷伤怀道:“林崇战场失利,只是失之本职,而非私德有亏,谢家就此退婚,未免有些理亏,但阿莹姐姐就此留在林家,我心里实在是难过。”

她说的时候,顾景阳便只静听,待她说完,才道:“人各有志。”

“我也明白,”谢华琅心中酸涩,埋头在他怀里,低声道:“只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顾景阳抚了抚她的肩,忽然道:“枝枝,倘若身份对换,你会为我等下去吗?”

谢华琅往后退了一点,坚定道:“当然会。”

灯火之下,顾景阳的目光熠熠生辉:“为什么?”

“因为我心悦郎君,我喜欢你,我爱你,”谢华琅捧着他的脸亲,最后才依依的吻到了他的唇,她一点儿也不脸红,声音清脆道:“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除了郎君,我谁都看不上。”

顾景阳深深望着她,手臂用力,将她搂的更紧:“我亦如是!”

……

夜色渐深,已然到了该就寝的时候。

顾景阳有些醉了,身姿却仍笔挺,谢华琅同他一道回寝殿去,又亲自照顾着他梳洗。

彼此同居一殿这样久,早就没了拘束,谢华琅将他外袍解下,哄道:“不早了,郎君去歇息吧。”

顾景阳在床榻坐的端正,脸也不红的道:“枝枝,替我宽衣。”

谢华琅正将帷幔自玉勾上取下,闻言打量他一眼,道:“已经脱了,郎君别闹,快睡。”

顾景阳道:“明明没有。”

谢华琅回过味儿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道:“都只剩中衣了,难道还要脱吗?”

顾景阳疑惑的问:“不可以吗?”

谢华琅早先也曾经说过,若他愿意,尽可以任君采撷,然而自己主动跟别人主动,那可是两回事。

她恼羞成怒,道:“不可以!”

顾景阳眼睫极缓慢的眨了一下,道:“那我们就换个话题。”

谢华琅警惕道:“什么?”

顾景阳问:“之前在前殿那儿,你为什么要把桃子给别人?”

“……”谢华琅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堵得心口疼,瞪他一眼,怒道:“快睡!”

顾景阳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躺下身去,盖上被子,两手规整的交叠在胸前,双目闭合,看起来是准备睡了。

谢华琅见他这样顺从,倒有些不明所以,奇怪之后,还是熄了灯,七手八脚的往床榻里边爬,冷不丁压到他了,忙侧身到一边儿去。

顾景阳睁开眼睛,道:“枝枝,你压到我了。”

谢华琅老老实实的认错:“对不住,有点儿黑,我没注意。”

顾景阳道:“只说一句‘对不住’?”

谢华琅怔了一会儿,试探着道:“……要赔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