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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124)+番外

天还没擦黑呢,席桐就回来了,梳洗后又换了套衣裳,这才来厨房找人。

“辛苦啦,累了吧?”展鸰正包饺子,抽空看了他一眼,笑道,“且先吃口热茶润润,外头还冷吧?”

“还好,”一天没见,席桐就觉得想得慌,趁李慧她们不注意,飞快的欠身在展鸰面颊上亲了一口,“这样就不累了。”

展鸰噗嗤一笑,斜他一眼,“傻样儿。瞧着带点喜色,可是事儿办成了?”

席桐端着茶杯暖手,点头,“虽尚未成,倒也差不多,那铁匠说有八分把握。我瞧了他的手艺,倒是靠谱。”

若非清宵观的道士们忙着炼丹,一日也离不了蒸馏器,况且那玩儿意也不好挪动,他们干脆就借了来了。

展鸰也松了口气,“那就不用见天往里跑了。”

席桐轻笑,“心疼我?”

“自然心疼,”展鸰大大方方的承认,又凑过去细细打量,皱眉道,“瞧瞧,这才几天?黑了,也瘦了。到底春寒料峭的,整天骑马也不是好受的。”

席桐过去,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展鸰才要开口,就听见一声破了音的“哎呀娘咧”,却是李慧无意中抬头瞧见了,登时吓了一跳,脸都憋红了。大庆朝人都十分内敛,便是相互喜欢也二十分克制,何曾有人这样光明正大的?

展鸰和席桐这俩始作俑者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吭哧吭哧的笑,真是坏透了。

两人笑了半天,自己没怎么着,反倒把李慧等人都笑的脖子脸通红,又凑在一起包饺子。

席桐哪儿在乎做什么?只是跟她挨挨挤挤的,又凑过去捏了几个,俱都不成样子。

展鸰笑的打跌,直接将他挤开,又嫌弃道:“你快边儿去,或是摆盘或是烧火的,我可不敢用你,瞧瞧,都什么样儿了?等会儿吃不成饺子,倒是有一锅荠菜肉汤!”

李慧等人也都笑了,只是不敢大声,埋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席桐一脸不在意,笑道:“坏了的我自己吃,你要尝一个也成,却不能给旁人。”

展鸰听得目瞪口呆,这人还真是不要脸啦!你弄得这些歪七扭八的,除了我略帮一帮,谁瞧得上?!

海带排骨汤加一点酒,小火慢炖了将近两个时辰,俱都软烂了,汤汁透亮,鲜美无比,哪儿还有什么腥气?更有海鲜独有的鲜,席桐分外怀念,一边吃饺子一边喝汤,先来了两大碗。

荠菜饺子皮薄馅大,且又是漫长冬日过后难得的天然新鲜菜蔬,单吃好吃,略蘸一点儿姜醋更显鲜美,比什么大鱼大肉的都舒坦,遂得到了一致好评。

新来的纪大夫和郭先生睡了一下午,也晕头转向的,此刻倒是有了力气,过来跟他们一桌吃饭。

纪大夫咬了一口,连连点头,又犯了职业病,“这是难得的好东西,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男女老少都吃得。”

郭先生瞅了他一眼,只是称赞展鸰好手艺,又趁他说话的当儿猛吃。

纪大夫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被展鸰和席桐狠狠夸了几句,正觉飘飘然,可低头一看,盘子里连个饺子皮儿都不剩了,转头一瞧,好么,一同来的那老货吃的满面红光,正打嗝!

第59章

晚饭过后, 展鸰亲自给大家上了柚子茶, 郭先生就说要考教下展鹤的功课。

“既然蓝大人托付了老夫, 老夫必然不负众望,”郭先生微眯着眼睛,不紧不慢的道, “少不得要问一回, 也好知道该从哪里教起, 如何教起。”

展鸰点头,“因材施教, 应该的。”

说着,便示意展鹤上前,又叫他问好。

虽未曾见过, 但展鹤见两位老先生面容和气慈祥, 并不胆怯,当即上前规规矩矩的作揖, “郭先生好,弟子有礼了。”

郭先生见他年纪虽小,可行事大方, 毫不扭捏,又生的唇红齿白好个相貌, 就先点点头, 暗自赞了一回。

纪大夫也没走, 席桐在旁边作陪,两人中间的小桌上隔着几盘果子, 分别是糖炒栗子、裂口松子、五香瓜子、酱梅子和椒盐牛舌饼,色香味俱全'。大约是因方才饺子没吃够,胖胖的纪大夫这会儿边看边吃,并不算纤长的手指十分灵活,手边不多会儿就堆了老些果壳。

那头郭先生正问题,耳边却总有细微的咔嚓声,不由得眉头微皱,朝那边重重的咳了声。

读书一事何等郑重?他却在旁边吃东西,成何体统?

纪大夫眨了眨眼,正要去抓栗子的手就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儿,掉头去摸了个牛舌饼。

这个没动静了吧?

又咸又香,还甜丝丝的,外皮酥的什么似的,稍微用一点力就哗啦啦掉渣,好吃得很呐!

席桐看的好笑,就漫不经心的问:“两位瞧着是故交?”

分明就是老小孩儿之间的斗气,若是之前不认识,换个陌生人,指不定这会儿就相互掐着脖子打起来了。

“嗯?”纪大夫把掌心的酥饼渣滓抖了抖,一起攒着放入口中,听了这话就外头瞧他,笑眯眯的,“小子,套老夫话呢?”

席桐也笑,瞧着比他还人畜无害的,“哪儿能呢,干坐无趣,寒暄罢了。”

“小滑头,”纪大夫摇摇头,吃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二人原本是在县学时候认识的,后来那厮高中进士,皇榜登科,我进了太医署。如今年纪大了,呆在那里讨人厌,便告老还乡啦。”

他说的云淡风轻,乍一听好像没什么破绽,可席桐却本能的觉得他隐瞒了好些关键信息。

说是告老还乡,可他们两个也才不过五十来岁,瞧着身体强健的很,不管是做官还是太医,都可谓正值壮年。尤其是大夫,那可真是越老越值钱,怎么就忽然要告老还乡?

不过既然人家不说,席桐也不继续追问。想来谁都有点难言之隐,更何况是天子脚下,想必事儿更多。

既然如今他们选择急流勇退,又是蓝源亲自选的,若他们两个果然有问题,先完蛋的就是蓝源,想来他也没这么傻……

那边郭先生已经问完了《三字经》,开始问《百家姓》,纪大夫大约是闲的难受,也想找点事情做,便对席桐道:“来,老夫给你拿个脉。”

说着,就拍了拍手上的果皮沫沫,到底不大干净,索性往自己裤子上抹了抹。

席桐半晌没说出话来,他以为大凡是大夫,基本上都有洁癖的,可这位?

到底人老成精,也不必他开口,纪大夫自己就笑呵呵回答了,一副你大惊小怪的模样,“该讲究的时候自然讲究,平时哪儿那么多瞎讲究?也不嫌累得慌,年轻人,人生苦短,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席桐竟也真点点头,“前辈言之有理。”

他跟展鸰也差不多算是死过多少回的人了,除了几条底线之外,什么富贵荣辱的,早已抛之脑后。如今两人又能堂堂正正的在一起,真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敞开了活吧!

痛痛快快的活!

纪大夫倒是多瞧了他几眼,“嗯,你这个年轻人倒不错。”

顿了顿,又指了指展鸰,“那闺女也不错。”

很少能看见这个年纪的孩子肯安安静静听老家伙说话了,他也知道自己唠叨又闹腾,难为这么长时间了他都没一点儿不耐烦。

听见纪大夫夸展鸰,席桐可比听见人家夸自己还高兴,当下依言露出手腕,又眉眼带笑的道:“那是我未婚妻。”

纪大夫几根胖胖的手指搭在他脉上,没好气的瞪了眼,“谁问了?”

哼,瞧这得意样儿吧,得亏着人没长尾巴,不然这会儿早甩起来了!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个媳妇吗?这还没正经成亲呢,哼!

席桐也不恼,任他说。

说罢,反正也不痛不痒的,他就是有女朋友了呀,他心里高兴,难道还不许往外说了吗?天下可没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