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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馆(176)+番外

展鸰和席桐默默地对视一眼,心道等会儿您可别后悔!文人雅士撒起酒疯来那一点儿不甘示弱的,还花样百出呢。

瞧着吧,只要喝了点儿酒,尤其是似醉未醉的时候,那出的洋相就别提了!

好点儿的嘴上没把门的,平时什么不敢说的话这会儿也都敢秃噜了;坏些的,捶胸顿足,莫名其妙嚎啕大哭的也不在少数……

就怕您两位本着筛选人才的目的来的,可回头却多了一片黑历史!

不过这样也好,都说酒后吐真言,提前叫他们看看这些未来国之栋梁的品行,日后也更有的放矢了。

展鸰叫人给他们上了一碟卤味、一碗凉皮、一盘蒜苗炒腊肉、一份皮蛋豆腐、两块果酱鸡蛋糕,又有两小杯冰火两重天。

前头的倒罢了,之前这二人也曾吃过,倒是这冰火两重天,近来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倒是未曾有缘尝一回。

张同知先闻了一回,就笑着赞叹道:“果然好香,不怪他们要写诗了。下官只闻了这一下,竟也觉得有些个蠢蠢欲动。”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凡是有点儿才气的文人大约都不怎么喜欢认输,甭管多大年纪都一样。

褚清怀小抿了一口,只觉得比之前闺女给自己带回来的那样更香更纯更烈,一口下去,嘴里就跟着了火似的痛快!

他慢慢咽下去,缓缓吐出一口气,抓起扇子狠狠扇了两下,笑道:“那便写!没准儿你还能得个头筹,日后且容我蹭一回饭。”

两人都笑了,张同知到底拱手谦虚了一回,可两口酒下肚只觉飘飘欲仙,也顾不上许多,自顾自叫了纸笔写了两首诗。

倒不是他有公德心或是不爱在墙上写,关键是……眼下实在写不开了啊!

就连隔壁的凳面上都龙飞凤舞的写着一首呐,大家怕脏了衣裳,愣是宁肯站着也不敢坐下。

两位父母官拽过凳子来先品鉴一番,都是摇头。

“不好,工整归工整,到底过于匠气。”褚清怀摇头道。

“正是,”张同知也道,“这人显然是本末倒置,一味追求对仗,却反而失了意境,岂不是本末倒置?”

两人叹了一回,复又叫了份蛋糕垫肚皮,一边乐颠颠的吃喝,一边听周围文人们说笑。

张同知的年纪比褚清怀还要大些,生就一副笑脸,这会儿就吃的起劲儿,瞧着很是和气可亲。

他觉得蛋糕挺好!

年纪大了么,肠胃弱些,牙口也有些不大好使,吃这个倒是舒坦得很。

嗯,黄泉州的名儿虽晦气些,可地方还是不错的,地灵了才能人杰嘛!

褚清怀正吃着呢,忽然发现一个身影挺眼熟,他眯着眼睛打量一会儿就失笑摇头。

过了会儿,那人果然过来见礼,“爹爹,张伯伯。”

可不就是做男装打扮的褚锦么!

她穿一身肥大的道袍,带着宝蓝色小帽,脸上擦得黑了些,举止又大方,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大出来。

当然,这得得益于她是平胸,出门还提前束了束……

张同知笑笑,“大小姐今儿也来凑热闹?”

褚锦大大方方的坐下,替他们斟茶,闻言点头道:“可不是么,家里闷得慌,我同那些小姐们又不大合得来,索性来找姐姐玩。”

张同知就笑着略狡黠,“夏大人不在家,不然就更热闹了。”

褚锦微微红了脸儿,不过还是正色道:“他职责所在,应该的,来日方长,我们且有的相聚的时候呢。”

张同知就笑着对褚清怀拱拱手,“女公子不简单呐,大人有福啦!”

褚清怀嘴上谦虚,可心中着实美的慌,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的,又问女儿,“难不成你也写了诗?”

今儿一家客栈着实热闹得很,吸引了不少本地和外地的才子。有单纯希望得到他人认可的,也有只想借此机会扬名立万的,不少之前没写过诗的人也都来凑热闹,额外用纸笔现场写的、将之前自己的得意之作抄下来的,三层楼内都扯了好些绳子,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

褚锦还真点了头,笑道:“左右闲来无事,虽说我恐怕比不上正经文人,多少也算懂得格局。才刚姐姐也说了,来都来了,重在参与嘛!”

褚清怀和张同知就都笑了,又细细品了品这个“重在参加”,都觉得有些个意思。

是啊,成不成的都得试试。试了或许会失败,可若是不尝试,那可真是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呐。

有几个州学的才子倒是有幸见过褚清怀,见他今日打扮,也知不欲给人知晓,便不过来,只远远行礼。

褚清怀笑着点头,又与张同知议论一回,暗自记在心中不提。

褚锦来问候过父亲和张同知就又走了,端着碗果酱冰淇淋跟展鸰说话,“姐姐不做首诗么?”

展鸰最听不得这话,连忙摆手,“快饶了我吧,你叫我做菜也就罢了,还做诗呢!我如今正经连个灯谜都写不好呢!”

褚锦就笑,倒也不在意,又兴冲冲道:“前几日我得了消息后,也憋了几首,如今也一同挂出去,也不知能得个什么。

展鸰笑道:“得不得的,我还缺了你这口吃的不成?”

“那不一样!”褚锦接道,“那是咱们的情分,这个我若成了,可是自己挣得!”

展鸰越发笑起来,举起冰淇淋碗,“成,祝你旗开得胜!”

褚锦也举起碗同她对碰一下,两人相视而笑。

一家客栈内闹得轰轰烈烈,好些挤不进来的也都跑去对面和斜对面的楼上隔着街看热闹。有那些机灵的人瞅准了机会跑腿儿,评出来一首就巴巴的抄下来跑过去念一首,于是就呈现出这样一种波浪式的奇异景象:

一家客栈先是一静,只剩到现在才现身的诸清怀朗读的声音,然后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山呼海啸一般,又叽叽喳喳的讨论。

紧接着,许多小炮弹似的飞毛腿都冲客栈一楼冲了出去,分别奔向对面和斜对面等许多酒楼、饭馆,众人都屏气凝神的听他们读了,也都大声称赞,这就构成了第二波……

除了之前说的六名之外,还有不少诗作被评了优,展鸰和褚锦两个人在人堆儿里窜来窜去,竟还真找到了她的一首!

“哈哈哈,好姐姐,瞧瞧,我真的中啦!”

褚锦欢喜的了不得。

她虽觉得自己有些才气,却也不算自高自大,知道自己身为女子本就少了许多同人交流切磋的机会,只是胜在细腻和打小跟着父亲出入和走南闯北的眼界罢了。

如今虽不能取胜,可也是堂堂正正挣来的优等,没瞧见那些品评人士们赞许的目光和中肯的评价么?

展鸰、席桐乃至张同知都纷纷道贺,褚锦笑的不行,褚清怀也是满面红光,只道:“小儿玩闹之作,叫大家见笑了。”

其实他心里可得意了,这可是他闺女呀,都算半个弟子了,如今虽未能拔得头筹,可这个年纪也算难得了!

“大人不必客气,女公子胸有丘壑,非寻常人物可比,这是应当的。”张同知笑道。

评诗大会结束之后,褚清怀还特意叫人做了一本册子,将被评优的诗作都刊印上去,许多途经此地的文人看了不免也要买一本捎回去,于是连带着一家客栈的名头也给传远了。

三天后,城外一家客栈本店来了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他驾着辆车,车上结结实实绑着好几口大箱子。

“可是展鸰和席桐两位掌柜开的一家客栈?我是替肖鑫肖大哥来送东西的。”

铁柱忙去请了展鸰和席桐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灰色短打,高高束着头发,浓眉大眼,露出来的肌肤都晒成健康的小麦色,虽有几分风尘仆仆可依旧有十分精神。

他跳下车来,冲两人抱拳一笑,露出来两个酒窝和一口白牙,“我是秦勇,两位想必就是展姑娘和席少侠了!之前肖大哥同我形容过,虽然说不出,可今儿一见就觉得感觉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