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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倾负一指流砂(20)

作者: 束姳 阅读记录

看她还好端端活着,真是有趣!当即伸手,五指微拢,直将颜白吸附掌间,径自探手试她的脉搏,又是脸色一变,“你这身体诡异的很,明是中毒不浅,却又巧巧的相互钳制不发,怪也怪也!”

眸中趣味大增,她伸出食指,用锋利指甲划破颜白皓腕取出几滴血在掌间打量。

正此时,殿外喝声四起,刀剑哀鸣,幽冥心生恶怒,抬手挥开封闭殿门,见外面刀光剑影纷乱,身形交错纠缠,血花四溅 。似是一锦衣男子与她手下众长老大战。

一人独战数人竟不落下风,“有趣,”幽冥嘴角一扬,那密布褶皱的脸上却是看不出是喜是怒,“退下。让他进来。”

将颜白提在手上,她站起身,看着来人。颜白亦是看去,见燕寂痕握着赤雪刀从殿外而来,乌发飞扬一身血迹,满身的肃杀搅得殿内黑烛忽明忽暗,见幽冥手上的颜白,当即刀锋一转,赤色刀芒在泠泠刀身流转。见他竟欲直接动手,幽冥冷哼一声,掌间黑雾凝聚。

燕寂痕若寒冰铺面,无一丝神态,赤雪刀舞与身前,愈舞愈急,殿内狂风乍起,猛然挥刀直下,刀风在地面划开深深沟壑,直指幽冥而去。

而此时,在没人注意的角落,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何时翻身而起的殇虔煞竟早已凝凝煞气与指,看准他尚未收力,无心回防,十指齐动,煞毒若湛蓝蚕丝霎时结成蔚蓝蚕蛹困燕寂痕与内。

眼前覆上的蓝光让燕寂痕眸光骤冷,转手间刀芒更甚,锋利狠厉,蔚蓝蚕蛹内刀芒大炽,“砰”得轰然炸裂,然蛹内刀芒不减,直欲碎身殇虔煞。见此,殇虔煞面色一白,黑袍迎狂风而起,释凰翼掩住身体,刀芒瞬至,霸道异常,与凰翼若无物,直劈在他身上。殇虔煞直觉体内脏腑皆焚,人轰然碎成千万片,碎片尚未落地顷刻间化成密集凰翼四散而去。

☆、第二十一章 梦境 少年时

“蛊儡?”燕寂痕断哼一声,眸光一转,挥刀笼身。幽冥碎了之前刀芒,掌中黑雾凝实,杀气凌然而来,横刀于前,幽冥一掌击在刀上,刀身顿时“铮铮”作响,燕寂痕双脚擦地后退数米。双手执刀,脚尖重重点地,弹至幽冥身前,刀芒快若闪电,利断金石,眼花缭乱间幽冥全数接下,竟没伤丝毫。

速度极快?燕寂痕后闪,双手握紧刀柄,那就让你试试力量!集周身内力与刀身之上,刀芒骤绽,幽冥敛了神色,掌中黑雾凝炼如石,浑浊双目内精光四射,见那刀芒离刀而来,刀芒为止锋利已然割面,削断她如丝黑发。

幽冥兀得扬唇,笑容在她脸上灼是诡异。燕寂痕心头一颤,见她翻手提过颜白置于身前,自己黑雾笼身。如绸黑雾在颜白身后翻腾,她张了张嘴,像一只随时会被吞噬的青鸟,连最后的哀鸣也发不出。

燕寂痕面色骤骇,瞳内的万丈玄冰消融成漫天黑云,翻涌不断,雷芒显现。低吼一声,刀芒骤起,强行收回过半内力。此招名为秋意寒,出刀若寒秋之水一重寒过一重,直至九重霜寒至极。

虽已收刀,然刀芒未散,若驽箭离弦奔着颜白悄然而进。一柄赤刀在她眸中极速放大,带起的锋利割的她双目赤红,此时已经无力回天。

刀芒锋锐可断世间万物,千钧一发之际殿内不知从何处突地涌出密集凰翼,瞬时与她身前结成厚重城墙,虫墙凝成的一瞬刀芒寂然侵来,两者相峙片刻,虫墙成片消融,转瞬即逝,似是不曾存在过幻化成虚无。

燕寂痕复燃的希望在虫墙后淡若荧光的刀芒欺上颜白的一顺化为决裂,颜白苍白的面上浮现一抹苦涩 ,周身溶出如浪黑雾,顷刻将她化为灰尘消逝不见。

燕寂痕以刀抵地,半跪在地,血自唇齿间喷涌,再抬眸双目嗜血,安坐高位的幽冥露出嗤笑,随意玩弄着手中黑雾,“还想动手?殇家人最是阴诈,今日竟也舍了一具高级蛊儡,你们为这女娃娃倒是肯舍命?”

撑起身体 ,抓着赤雪刀的手青筋涌现,双手握刀,倾尽全身内力灌注与刀身之上,刀芒隐隐闪烁,他怒喝,刀芒盛起,幽冥见此阴恻恻笑了,“殇家人虽是不堪,这寒煞结界却是小觑不得,此乃帝凰煞孵化幼虫时所结,只伺蛊者一人得传,结界一成毒必入体。莫说你已中煞毒,便是强行收回的五成内力亦足以毁伤经脉,这般还敢耗尽内力,恐是刀芒未现你亦筋脉尽断而亡!”

“啊-- --”燕寂痕嗜血的眸中血痕滑落,双手青筋如虬龙奔腾 ,嘶吼一声刀芒骤然大盛,离刀直指幽冥而去。

“还真是嫌活得长了!”眼中若有所思,冷冷笑着,抬手凝起一道雾墙,雾墙与刀芒一触即融,顿时裂成重重林立雾墙,刀芒所过,雾墙一重重消融,一重重凝聚,直至攻至幽冥身前。

周身黑雾翻腾如海上巨浪,刀芒欺身而上,一时遮住了视线,只看黑雾迅速淡化,“嘶嘶”作响,再清明时只一张石椅断作两段,刀口若镜面平整光滑。

燕寂痕持刀而立,兀得寒毛骤立,再想回刀却是为时已晚,幽冥如鹰之爪已然落至胸前,看似清逸一掌,落在他身上却是重如千斤。燕寂痕顿时血喷如注,身体悬空飞出甚远才轰然砸落,黑雾缠绕而上,他只听一句,“唯快不破”,尚未回过气来,顿觉身心俱腐五内皆焚,片刻便失去了知觉。

“为什么不喝?”一个孩子,不过十岁的样子,若凝脂的面上浮着一丝愠怒,青葱食指点着黑色铁黎木桌上的一只青花瓷碗,恶狠狠地盯着对面凳上一个稍小些的孩子,那孩子星辰满溢的眸子里荡漾着一层一层的委屈,两只温玉小手拖着粉雕玉琢的脸,脆生生哼道,“苦的。”

微大些的孩子威胁的挥了挥拳头,端着瓷碗伸到她眼前,耐心哄道,“不喝会死哦!乖,喝完师姐带颜儿去雪雾灵山捉飞鸟。”

叫颜儿的娃娃气愤的嘟着嘴,又小心的瞧了瞧她的拳头,低声哼哼,“骗人……”

“你……”涨红着脸,微大些的孩子气得跺脚,玄白长衫束着碧色腰带,她自里面摸出包蜜糖,“这样总可以了罢!”

颜儿晶莹无暇的面上小小的眉尖轻蹙着,不说话。阳光正好,从敞开的木门延伸进来,燕寂痕在浑沉的黑雾里迷离,见身前涌出一扇黑素木门,抬手推开,便见到坐在木桌前的颜白,她还是个六七岁的娃娃,见到他笑容像水纹泛开,小小年纪已然看出仙肌玉貌。

她跑过来牵着他的衣袖,闷声闷气的撒娇,“墨哥哥,今日便不喝药了罢!”

他低头,发现自己已然少年的模样,抬手揉了揉颜白如绸青丝,笑着蹲下身来,“颜儿,墨哥哥今日路过一座山,摘了些青梅回来,乖乖喝药,青梅便予你。”

苦恼的皱着脸,低头想了片刻,颜白转身回去捧起瓷碗便将里面的黑稠汁液喝了干净,扬起因为苦而皱紧的小脸,张开手冲他,他将梅子放在她手上,看她慌忙塞进嘴里。他笑,雅人深致,“好吃么?”

颜白点头,笑颜如花,“甜的。”

他每次外出回来总会记得带些青梅,看小小的颜白捧着青花瓷碗喝光药汁,然后在她期许的目光里递青梅给她。

演武场喝声四起,燕寂痕望去,见鬼面盘坐在一棵苍劲青松的松枝上,随手拍些针叶下去,那针叶顷刻成雨,又细若毫毛坚如青针,密密的袭向树下的三个孩子,他总是做得最好,片叶不沾身,而颜白总是最弱的那个,扎了松针也噙着泪坚持。

她自小身子便弱,几次生死一线间徘徊,鬼爷与千山万水间为她寻遍奇珍,日日熬成汁液来喝,总算是慢慢好了起来。她那双星光璀璨的眸子总是倔强执拗的,只是她并不善与此。他总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可以休息她却总在坚持。

忽然记起婆婆将青蔷剑传给她那日,她两只手捏紧衣袖,惴惴不安的看向玄衣。那时的鬼面暮花庄还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弟子众多。玄衣最精剑术,他以为婆婆会将青蔷剑传给她……纵使以前从未放在心上,现下看来果是更偏爱颜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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