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问：“谁？区家？冷良？韦帅望？你想他们死？”
韩青道：“我不会告诉你是谁！”
冷秋再一脚踢过去，韩青弯下腰，又一口血喷出来：“不告诉我？我可以从华山派开始！”
韩青轻声：“师父是知道我的，即使师父从韦行开始，我仍会这样做。”
冷秋听了这话，终于沉默了，他蹲下，可以平视韩青的眼睛，他侧头，纯洁地困惑地：“为什么？”
韩青道：“武林争斗已够惨烈，可是，大家毕竟是自愿踏进江湖的。不能变成战争，不能发起战争，不能把无辜的平民，牵挂到你的野心里，你的战争里。”
冷秋沉默，良久：“如果，我真的开始大量制造，开始招兵买马，你会变成我的敌人！”
韩青道：“我会亲手杀掉你。”
冷秋轻声：“一个人的感情，是不可以阻止历史的车轮的。你很可笑。”
韩青沉默。
冷秋道：“你会害死你所有的亲人，你什么也阻止不了。”
韩青微微垂下眼睛。
冷秋道：“想想，纳兰，你儿子，韦行，还有，你身后那个孩子，想一想。”
韩青轻声回答：“不是他们。”
冷秋问：“我在乎吗？我会杀掉所有有嫌疑的人，是不是？”
韩青点头：“我明白。”
冷秋问：“所以……”
韩青道：“我坚持！”
冷秋叹息，过了一会儿：“我可以杀掉所有人，我当初可以找到你们，以后还可以找到别的帮手。”
韩青道：“你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冷秋看了他一眼：“那重要吗？你真可笑！”
韩青道：“从拥天下，却无一个可信之人，真的很快乐吗？”
冷秋笑了：“快乐真的很重要吗？”
他站起来，再一脚踢过去，韩青再一次吐血，昏倒在血泊里。
冷秋抬头，看到屋子里，暗影里，一个小小的身影。
冷秋静静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影子，黑暗里看到那孩子的脸，看不到表情，看不到姿势，可是，只是那一个影子，仍然可以看出那孩子的冰冷的坚强。
冷秋站在那儿，有什么不对？啊，小帅望，他没有扑出来哭叫，没有阻拦，没出一声，也没放出毒针与怪物来，他只是站在那儿，他做不到的事，他不再做，不再做超出他能力的努力。
过去的韦帅望，已经死了。
第 78 章
78，没有完美的选择
冷秋与韦帅望对视了一会儿。
那个小人，始终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可是他一动不动的身影，有一种坚定的力量，让人害怕。
冷秋微笑，你以为你的力量可以保护你爱的人吗？不，傻孩子，你的力量只会伤害你爱的人！
冷恶大约觉得，让我亲手杀掉我父亲，已经是天底下最恶毒的计谋了，错了，至少，我会为我父亲的死而悲伤，而你，在韦帅望那里，连一声叹息都得不到。
那么，你觉得至少韦帅望不必那样哀伤？又错了，韦帅望会杀掉对他来说，比父亲更重要的人，至少我知道我父亲罪有应得，而韦帅望，将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杀的是一个爱他的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无辜的人。
冷秋勾勾手，小子，出来。
韦帅望走出来，依旧是一双愤怒的眼睛，只不过，那种锐利逼人的感觉差得多了，韦帅望在一次次打击之下，渐渐收敛了他的锋芒。
站在那，瞪着眼睛，颇为无无礼，可是好歹他还是叫了声师爷。
冷秋道：“怎么不扑出来拼命？”
帅望道：“你不会杀他的。”
冷秋笑：“真的？”
韦帅望道：“还有别人会这样待你吗？他当你是父亲，而且他是愚孝那种。”
冷秋沉默一会儿，微笑，说得对，他摸摸帅望的头：“长大了。”他蹲下，手指搭在韩青脖子上，指尖触到正在微弱跳动的脉博，地上那一滩血，证明韩青受伤不轻。
帅望终于轻声：“你怎么能这样伤他？”
冷秋抬起头：“问我？”笑：“你竟问我这个问题，那么，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竟能这样伤他？你折断自己的手，伤透他的心，然后还不肯原谅，记恨他疏远他，我不过踢了他两脚，同你做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你竟质问我？为什么？韦帅望，我告诉你吧，只是因为我们容不得我们亲近的人同我们有不同的立场。韩青非要代表正义与公理，不肯站在我这边你那边，你一定听过，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所以，我踢他，你伤他心。呵，你竟会问我这种蠢问题！”大笑。
韦帅望呆在当地，咬着牙，怒吼一声：“我没有！”
冷秋大笑：“你没有，我说谎，你很喜欢你师父管教你，所以你才顶撞他，讽刺他，这一定是你独特的表达尊敬的方式。”
帅望呆站在那儿，冷秋笑笑：“不要这样尊重我，很容易会被我失手打死的！”
冷秋抱起韩青，把他送到屋里，扔到床上，震动之下，韩青微微皱眉，睁开眼睛。
看到头顶的藻井，知道是自己的卧房，韩青侧过头，看到微笑着的冷秋：“象你会亲手杀掉我这类话，还是挺伤人的。”
韩青挣了一下，没能起身，倒又吐出一口淤血来，只得放弃挣扎，轻声：“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种话！可是，这是实情，我不能不告诉师父，师父可以杀了我，不能发动战争。”
冷秋笑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韩青道：“不要制造理由！”你不能大声嚷嚷，看，我的飞机都在珍珠港，看，珍珠港没有防备，珍珠港的数据若干，然后珍珠港被炸，然后，你兴致勃勃过去扔两颗原子弹，大叫“正义必胜！”
冷秋苦笑：“这个，你这个定义可是太难下了，如何界定制造理由的界线呢？以你的标准还是我的标准？”
韩青微微黯然，呵，原子弹造出来就是用的，无论如何恐怕都得用一下才能签定核不扩散条约。如果原子弹一定要扔出去，自己看着扔总比自己闭上眼睛，任由冷秋乱扔的好吧？他所想往的归隐田园怕是又要成为一个泡泡了。
良久，韩青轻声道：“我相信师父的良心。”
冷秋愣了一下，疑惑地伸手摸摸，不可能吧？我有那东西？
胡扯，我根本没有良心，你这是诋毁我的形象！
愁苦困惑震惊的韦帅望终于被冷秋的表情逗笑：“不太好找？”
冷秋招手：“过来，小家伙！”
韦帅望过去，冷秋问：“如果我杀了你师父，你会怎么做？”
韦帅望平静地清楚地：“杀了你！”
冷秋点点头，好，多么真诚坦白：“如果你养父韦行觉我比你师父更重要，不让你杀我呢？”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看起来多少有一点点思想斗争，可是他的声音依旧是静静地：“杀了你们！”
冷秋笑着揉揉帅望的头发：“答得真好。我想你对你爹不一定下得去手，不过，如果你看见他一脸内疚黯然而去，一定不会理他是找个没人地方痛哭，还是自杀谢世了吧？”
韦帅望轻声：“我会杀他！”
冷秋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你韩叔叔也有深爱的人，那个人，就是被你亲爹杀死的。”
韦帅望呆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去看韩青，震惊地！
韩青惊讶一声：“师父！”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
冷秋道：“咱们今天就把事情讲清楚！韦帅望，你最近委屈得很，咱们看着你长大的，看你这么委屈少不得劝你几句。你当你是谁？你韩叔叔的儿子？他亲儿子他有没有背着抱着哄着过？你凭什么以为这一切都是你理所当然应该享有的？韩青也不过是个人，他同你亲爹有这样的深仇，倒替你爹养儿子？原因很简单，这一切，是你娘用生命换的。”
韩青支起身子，厉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