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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27)

人人都在等衙门的动作,衙门那头的确来了人,看过之后让村里自己组织人手善后。

既然不出力,那总得出钱!遭了灾那几家都这么想,问衙门每家补偿多少,又等了两天补偿的银子送到了,每家给五两,五两买断,别的一概不管。

五两银子绝对不少,要盖新房却远远不够,这年头打口井都要准备个二十两银子,盖房子不比打井费钱?

姜父拿到银子没觉得喜悦,他心都凉了。

看他懵在原地,姜大嫂问他家里一点钱都没有?

“有啊,家里的钱在狗子娘那儿。”

姜大嫂问他有多少,具体他说不上,说十两总是有的。姜家人去问钱桂花钱放哪儿的?他们准备去挖泥巴,把碎银子和铜板挖出来凑一凑看。

钱桂花还沉浸在双重打击之中,一听这话,她心比姜父更凉。

为啥呢?

还不是钱没了。

那两回法事又不是白做的。

……

钱桂花想害姜蜜,还不单单是想,她付诸了行动只是被骗子诓了没害得成。这种事,她敢拿出来说吗?

她不敢。

她收起那点心虚给男人说了个假的位置让他们去挖,挖来挖去啥都没有。姜父着急让她好好想想,到底放哪儿的?她咬死说没记错,就是那儿,说她存了十好几两,是不是被别人先一步挖走了???

“我先前就催你们搞快点,都不听我的,觉得修田坎要紧,现在好了。我的钱!我从牙缝里省下来的钱啊!全没了!”

那场暴雨之后,姜家大戏连台,唱了一出又一出。

钱桂花眼下也顾不上惦记姜蜜,她攀这姜老大一家,要让他们出钱给盖房子。意思是姜老大家至少出个大头,不够的话让狗子爹去后山村卫家跑一趟。

后山村卫家顾不上他们,因为卫成回来了。

第21章

这天日头也很毒辣,卫成穿着半旧长衫背着那个用了好些年的书篓,走得满头是汗。这会儿正是一天之中最晒人的时间,村道上没什么人影,他一路过来只遇上个担水的老叔,站着跟人说了两句之后再没见着熟人。

快到自家门前的时候,他和旁边一户的大娘撞个正着,那家刚吃完饭,正在收拾。

一看见卫成,大娘楞了一下,跟着放下抹布就走出来,问他回来了?赶在这时候回来是来帮着收谷子的?

乡下人说话不兴细言细语,大娘一开口,正在吃饭的卫家人就听见了,卫父还琢磨着,吴氏端着碗边吃边往外走,说去看看。

从婆婆站起来,姜蜜吃了三五口饭,就听见她满是欣喜说:“三郎啊?!”

再然后就是熟悉却数月不曾听见的清润嗓音,应答道:“娘,是我回来了。”

“好,好,回来好!日头这么毒你还站外面干啥,快跟我进屋,咱家正好在吃饭,让媳妇给你添一碗。”

想到卫成,姜蜜心里头思念之情便难以自抑,听婆婆说学堂在六月份都要放假,以便学子回去帮忙务农,自打听说姜蜜就看着村中水田里稻穗的涨势算着今年收割的时间。爹说六月尾巴上就能收,多等几天也可,说他估摸三郎总要提前几天回来,算起来差不多了……

这话是昨个儿说的,没想到今儿就到家了。

姜蜜跟着走到院坝上来,看着正在上坎的男人,喊了声相公。

卫成听见了,他笑着看过来:“家里可还好?这半年辛苦爹娘也辛苦蜜娘了。”

姜蜜鼻头本来就泛酸,泪意在上涌,听到这话更了不得,她赶紧忍回去,说:“别在外头晒着,相公你快进屋,有话到屋里说。午饭没吃吧?我煮个糖水蛋去。”

吴氏在旁边听着点了点头:“还是蜜娘心疼你。”

卫成却摆了摆手,说:“别麻烦了,有稀饭给我添碗稀饭就行,这会儿真吃不下别的。”

姜蜜就进灶屋添饭去了,又切了一小碗泡萝卜丝给他开胃。卫成跟在吴氏后面往屋里走,才走到屋檐下大房二房的都过来了。卫成把书篓放下来,毛蛋就趴上去想看里头装的啥,差点把书篓打翻。吴氏让大郎媳妇把人看好,不耐烦问他们过来干啥?

“听到说话声,过来看看。”

“三郎回来了我们还能不闻不问吗?”

“这么远回来路上用了几天?带没带啥东西?”

卫成一脸惭愧,说他到宿州就直奔府学,之后几个月都在埋头读书,没怎么出去逛。

陈氏心里的喜悦就消退一半,她扯扯嘴皮:“……啥都没买?”

“就给爹买了块茶砖。”卫成说着把一斤重压成砖块的茶叶从书篓里取出来,那茶砖外头用厚纸仔细包好,拿绳捆着。他朝卫父递去,卫父接过手捧着嗅了嗅,真香。

问多少钱买的,卫成不肯说。

“总比镇上卖的茶叶贵不少?”

“是稍稍贵些。”

卫父才不信只稍稍贵些,这闻着比他平时喝的粗茶香了不知道多少,他差点忍不住想撬开泡一碗尝尝。

父子二人说着话,大郎媳妇着急了:“就没买别的?糖块都没?”

姜蜜端着稀饭咸菜进屋,听到这话笑道:“带啥也不能带糖块啊,这么热的天哪放得住?”

得,这是没搞头了!

陈氏说她饭没吃完,拖着毛蛋就走。毛蛋不肯走,听到在说糖块就闹着要吃。别人还没说啥憋着气的陈氏就骂了他一通:“闹什么你不嫌丢人!跟我回去!”

本来是想骂给吴氏他们听,结果没人搭理她,陈氏气哄哄走了。

卫大郎说了她一回两回都不好使,估摸也懒得说了,只道女人家眼皮子浅,让卫成别往心上去,又问他在宿州府的种种见闻。卫二郎也竖着耳朵在听,看大家都想知道,卫成就从头讲起,从他正月间出门开始说,说他怎么去的宿州,到了之后怎么找到的地方,拜见了谁,人家怎么考他,他又如何应答,就这样得了学官赏识云云。

“你写信回来说学堂那边给发文房四宝鞋帽长衫,考得好还能拿钱,是真的?”

卫成点头说不假。

“从前只知道读书费钱,去了府学方知学问做得好一点儿也不费钱,朝廷下大力气在各地兴建学堂,这些学堂不收束脩提供住处不说,还补贴生活。我出门之前娘给我拿的钱,除了路上有些开销,其他时候没怎么用过。”

卫成说着又要拿钱出来交还给吴氏。

吴氏让他收着,这钱吧,不用可以,不能没有。

这下别说赌气跑了的陈氏,就连二房李氏心里也闹,头年都觉得分了家之后爹娘肯定供不起老三,过不了几年他也要回来务农,到时候他还不如他两个哥,至少大郎二郎有一把子力气,老三人虽然踏实,下地不太行,比不上老庄稼把式……现在看看,他们还抠抠搜搜的,老三日子这么舒坦……都是一家的兄弟,早几年同吃同住,怎么差距变得这样大了?

三郎是府学学子,是高高在上的读书人,爹娘啥时候提起他都高兴。

大郎二郎呢?

活没少干,没得过夸。

两个哥哥没待多会儿,说地里有活也先后离开了。回去之后李氏就有些闷闷不乐,卫二郎问她咋的?李氏知道男人的性子,没说讨嫌的话,只道羡慕,说她明年也想送虎娃去村学。

“送去学几个字也好,干啥都不会被蒙。”

李氏听着有些不是滋味,她说:“我是想让虎娃考功名,就像他三叔那样,先去村学读两年,稍微大一点就送去镇上学塾……”

“你该不是还想让他在二十之前考个秀才,考上了去官学读书?”

“三郎也是二十出头才考上的,虎娃比着这样就行。你想想看我们虎娃才五岁,明年六岁开蒙,读十几年还能考不上个秀才?”

卫二郎心里同样羡慕,偶尔他也会想想,假如自己当初咬牙撑下来了又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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