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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喜一家人(263)

作者: 一夏天 阅读记录

胜利感入肺腑,大哥义气相待,他也要义气相报,晚上丢开书本,专心计算母亲的花销。

二哥他们每人每月交1000块生活费,我也替宋引弟交这么多的话,显然不够。她每顿比别人多吃几大碗,相当于八个二嫂的饭量,而且爱吃肉,一条三斤重的鲤鱼还不够她塞牙缝,再餐餐搭配半斤酒,就是一个大饭桶!

再者,她块头大,对水电气和日用品的消耗须成倍计算,牙膏、肥皂、洗发水这些就不用说了,连如厕的卷纸也会多扯几格,逢年过节再添置点衣物什么的,一个月怕要两三千才能对付。

还有,不能光吃饭,要想营养均衡,餐前饭后总得来点水果吧,要保持心情愉快,除了吃穿睡,也得增设休闲娱乐吧。另外,胖人体质虚,病来如山倒,还须预存一笔医药费,但愿她在老家参过医保,否则又是个大隐患……

他不断猛戳计算器,将每笔能设想到的开支认真细致地记录在小本子上,并上网调查各项物价、cpi指数及网络理财产品的收益情况,力争用存款撑到他大学毕业。初步完成“一五规划”后,他发觉自己的确很有经济头脑,以后兴许能当个理财顾问,养活老妈,顺带开拓职业前景,一举两得,不错不错。

“儿子,你作业写完了吗?”

宋引弟忽然幽灵般推开房门,吓得他头皮窜麻,猛将计算器和小本子扫进抽屉,冷静一秒才醒悟那不是黄文□□,来人也不是哥哥嫂子,大可不必惊慌。

“你怎么随便进别人房间,不会先敲门啊。”

“哦,妈没注意,重来重来。”

宋引弟怕他生气,关上门,咚咚咚敲击三下后重新推开,讨好的笑容恰似浓稠甜腻的川贝枇杷膏,手里还端着一盘黄橙橙的酥饼。

“这就是俺跟你说的吊炉饼,外焦里嫩,又香又脆,你快尝尝。”

她拈起酥饼递到他嘴边,胜利脖子往后一缩,问:“你做的?”

“那当然,你妈以前就是靠这个为生的,吃过的人都叫好。”

她再往前送一送,迫使他张嘴衔住,他碍着这份厚意不好意思吐出来,咬下一小块,剩下的搁盘子边上。眼下依然不知道如何同这位母亲相处,正好借咀嚼保持沉默。

有宋引弟在就不会冷场,她厚着脸皮爬在儿子的书桌上,紧挨着他说:“今晚俺就去小勇屋里睡了,你大嫂说你大哥他们已经同意俺住在这儿,还说是你求的情,俺儿子这么孝顺,妈都高兴死了。”

她自我感觉太良好,胜利十分别扭,立刻申明:“我是想对爸爸尽孝,没你什么事。”

“啊?你爸不是死了吗?”

“……他去世前叮嘱过我,要我对你好。”

宋引弟半信半疑:“老赛真说过这种话?”

胜利不知用什么表情回应,学二哥面瘫:“如果没说过,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宋引弟嘿然接受讽刺,干笑着扭过胳膊挠背心,咧着大嘴,感觉颇为侥幸。

“老赛这人真厚道,居然不记恨俺。”

她瞅瞅儿子,态度更软。

“这么说,你是看在他的份上才收留俺的?”

胜利冷刺:“明摆着的事有必要使用疑问句吗?我是属海马的,从小只认识爹,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单独相遇,只会把你当成陌生人,别说留你在家吃住,一根冰棍都不会请你吃。”

宋引弟尴尬地扭纽扣,低眉顺眼瞧着他:“胜利,你恨妈吗?”

“你说呢?”

“没你爸的遗言,你是不是不打算认俺?”

“你说呢?”

“这两天俺都看出来了,你见到俺,一点高兴劲儿都没有,多半对俺没感情。”

“你说呢?”

连续三个反问羞得宋引弟赧颜无地,鼻子狠吸两下,泪如泉涌,与这几天做作号丧的情形不同,看得出她此时的难过情绪自然,不含修饰成分。

胜利嫌晦气,顺手递上纸巾,不软不硬说:“快擦擦吧,我还没哭,你哭什么。”

宋引弟抱住纸巾盒,仍用手背抹眼泪:“儿子,让妈说几句话行不?”

胜利瞟她一眼:“说吧,反正从这几天一直听你瞎嚷嚷,也不在乎多听几句。”

“俺保证俺下面说的全是正经话。”

宋引弟摔把眼泪,手掌在裤腿上使劲摩擦,上身朝他倾斜几度,开始痛陈家史。

“胜利,你妈是个苦命人,生在穷山沟,父母运又差,从小受穷受累,在家实在呆不下去,逃难到申州谋生,一路忍饥挨饿,风餐露宿,比小白菜还可怜。”

胜利插嘴:“你是小白菜没错,可不能把我爸爸当成杨乃武,他好心好意收留你,你为什么反过来陷害他?”

宋引弟叫屈:“俺什么时候害过他呀,他性子慈善,脾气又好,我至今拿他当恩人敬重。”

“敬重方式就是和野汉子私奔,还偷走他的工程款?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快别被窝里使眼色,自己哄自己了。”

“……家里人怎么尽跟你说这些。”

“哼,他们从不向我灌输仇恨思想,但你的劣行镇上人尽皆知,淑贞阿姨前天不是骂得很清楚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引弟脸上的泪痕转眼烧干,很愧惭,却不打算认错,舔着嘴唇申辩:“外面人只会瞧稀奇看热闹,巴不得别人家出事,好幸灾乐祸踩一脚,妈才不理她们呢。可是儿子,你不能跟她们学,你得体谅妈,谁不想端端正正做人啊,妈当年那么做是有苦衷的。你想想,俺嫁给你爸的时候还不满二十一呢,比你大哥岁数还小,就要做他的后妈,伺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这其中的苦处谁能体会?”

胜利承认老夫少妻不太人道,但客观分析也怨不到多喜头上。

“爸爸从没逼过你,是你上赶着嫁给他的,既然选定这条路就不该怨天尤人。”

“俺没怨谁,就是不甘心,俺还那么年轻,怎么能一辈子守着老头儿过?你设身处地想一想,让你娶一个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女人,每天和她在一张床上睡觉,半夜睁眼就看到她满脸皱纹的老脸,你能乐意?”

胜利与广大男人品味一致,始终只爱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刘晓庆那种油光水滑的老太太尚且接受无能,更别提满脸皱纹的,揉了揉胸口说:“我还是未成年人,跟我讨论这些不大好吧。”

宋引弟忙赔不是:“妈忘了你是大城市里长大的,在俺们那嘎达像你这个岁数的男人生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谢谢你没把我生在你们那嘎达,让我能充分体验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嘿嘿,俺儿子生来命好,不会步妈的后尘。将来肯定能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娶个漂亮贤惠的小媳妇。”

“咳咳,还是继续交代问题吧,你当初离家出走就因为嫌我爸爸老?”

“这个……人年轻时都有花花肠子,不光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我们女人也喜欢,要不怎么说自古嫦娥爱少年呢?”

胜利讥嗤:“所以你一脚蹬了爸爸,和年轻小伙奔月去了,那么你那个吴刚现在在哪儿?该不会留在月宫里砍桂树吧?”

宋引弟难为情:“你妈是个苦命人么,丢了香蕉捡黄瓜,黄瓜没捡着,香蕉也丢了。”

胜利扶额,都说娘怂怂一窝,有这种胸大无脑的妈,看来他今生没希望出人头地了。

他没兴趣打听母亲和那根黄瓜的爱恨情仇,单问她为什么偷走多喜赖以为生的工程款,因年龄悬殊造成两性障碍还情有可原,盗窃财物则是刑事犯罪,强词夺理辩不过法律条文。

宋引弟依然信口雌黄:“俺们那嘎达,穷困老光棍想讨媳妇,都得出两三万彩礼,俺一个花黄大闺女,伺候你爸爸一场,还帮他生了大胖小子,论功行赏也该奖励俺一笔钱呀。虽、虽然十二万是有点多,可俺觉得俺娘俩值得起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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