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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喜一家人(314)

作者: 一夏天 阅读记录

“哼,屁都不懂,整天瞎吹浮夸,猪都比他有脑子。”

“你还越说越来劲了!究竟谁惹到你了?是大哥还是赵敏啊?”

“我现在很烦,你别跟我说话。”

他想逃回卧室,妻子死活不放行,并且加紧逼迫。

“你在烦什么啊?前几天开始就时不时唉声叹气,半夜也爬起来发呆,你是遇到了烦心事,还是内分泌失调啊?”

“你让我安静一下行吗?知不知你的声音穿透力多强,老在我耳边吼,我的耳膜都快穿孔了。”

一贯柔声细语的丈夫说话分贝突然超标,千金好似挨了鞭子的倔驴暴怒了,叉腰摆开掐架的阵势,加倍还他噪音。

“什么?这么说是我让你烦了?我做错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景怡可算体会到“再恩爱的夫妻一生中都有100次想离婚的念头和50次想掐死对方的冲动。”这话的含义了,此刻他觉得妻子就是只咬人的蚱蜢,真想狠狠拍她一掌。燥怒增稠,也跟着暴露丑态,大声怒吼:

“我让你安静,安静!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是不是还得请个翻译啊?”

“你还敢冲我发火!我最近对你太好了吧,你觉得不自在,非要作一作才开心?我大哥真没说错,你就是矫情的作逼!”

“既然你和你大哥那么有共用语言就去找他说话,别来理我!”

“你当我稀罕你啊,别人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就真以为自己美得跟花儿似的?对着镜子笑一笑,眼角的褶子倒像菊花瓣!”

“嫌我老你就去找年轻的,我看你能找个比我强多少的!”

“你以为我不敢?我明天就去给你做四顶绿帽子,春夏秋冬各一顶!”

夫妻熟知对方的禁忌,亲密时百般呵护,一翻脸就变成最狠辣的刀客,招招致人死地。

美帆刚才上楼时在楼道口听见他们两口子争吵,忙下楼去叫佳音,二人躲在门外偷听一阵,发现事态失控,赶忙进门阻止。

“千金,景怡,你们在吵什么啊?”

佳音将小姑子拉到红线外,以便妹夫调整情绪。

千金脸红似火,浑身散发辣椒油的气味,指着景怡向嫂子们告状:“大嫂二嫂,这人可能吃错药了,我又没惹他,他尽冲我发脾气!”

佳音以为秀明是导、火、索,上前向景怡赔不是:“景怡,珍珠他爸说话没分寸,你别跟他计较啊。”

她和美帆像两盆冷水浇醒景怡的理智,他难堪懊悔地致歉:“大嫂您误会了,我没生谁的气。”

他已打算跳下擂台,不懂事的妻子却硬拽着不放,嗔斥:“没生气你干嘛乱咬人?要我陪你去查狂犬病吗?”

美帆急得轻轻拍她:“千金你别胡说了,你那嘴巴跟剪刀似的,说话咔嚓咔嚓的,我的心都被你剪碎了,何况景怡呢。”

“二嫂,我开始是好好跟他说来着,要不是他一直阴阳怪气怼我,我能发火吗?”

“发火也不该口不择言啊,你先别出声了,让景怡好好静一静吧。”

这时灿灿走出卧室,替她节约了剩下的口舌,对父亲说:“爸爸,我胸口闷得慌,您陪我出去散散步吧。”

景怡再次庆幸有个聪明机智的好儿子,立马点头跟他走,灿灿冷漠地望一望母亲:“妈妈就不用来了,有您在我更闷。”

父子来到镇广场的绿地,灿灿领着景怡坐到上次和秀明坐过的秋千上,五月中旬,蓊郁地绿荫围成迎接夏天的仪仗,夜风宛如柔顺的宫女为他们打着扇子,红蜻蜓和燕子在空中表演画圈穿梭翻跟头等杂技,除了死皮赖脸的蚊子,再看不到令人烦闷的事物。

灿灿等父亲的脸恢复了温润的光泽,才问起困扰他们数日的案件。

“爸爸,那事是不是失败了?”

父亲一声叹息阐明所有情形,小孩跟着叹气,又问:“大伯是怎么威胁您的?”

景怡惊奇:“你怎么知道他威胁过我?”

“看您这几天的反应自己分析的。”

儿子的聪慧令他相形见绌,自责更深了。

“爸爸太蠢了,要是有你一半聪明也不会把事情搞砸。”

“不,这只能说明大伯太凶狠,对自己的亲人也不留底线,我现在更讨厌他了,他迟早会像二叔公那样完蛋。”

景怡又是一惊:“你知道你二叔公的事了?”

灿灿怕父亲责怪,装出憨笑:“上次跟您去常青公墓给那些陌生人扫墓,我问您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您不肯说,后来我自己上网调查,知道他们都是林田城中村的拆迁户,被二叔公派人放火烧死的。二叔公二婶婆的死和爷爷奶奶为什么会出家,我也全明白了,怪不得那天您要我给那些死人磕头,我们家确实做了缺德事,子孙后代都该忏悔。”

景怡摸摸他的头,儿子比他预期的更成熟,且是非明确,给他灰暗数日的心添了一笔亮色。

他心情好转,灿灿方敢提出担忧。

“爸爸,大伯现在干的事是不是比二叔公还缺德啊?会连累我们家吗?”

“不知道。”

“看他和二伯家的状况应该比我们家更有钱吧,都那么富有了,为什么还不知足啊。老鼠太贪吃都会撑死,他比老鼠还蠢吗?”

“等你再大一点就会知道,人的贪欲是没有止境的。”

“可就算买下整个地球也不能把它时刻攥在手里。”

“这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自己琢磨的。”

儿子的智力似乎开拓出了新空间,景怡判断这必有诱因,问:“你怎么想到琢磨这些?”

灿灿正经道:“我以前没接触过穷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上次看到小舅家那两个小朋友才发现世上竟然有那么贫穷的人,可是小舅说他们还不算最惨的,最底层穷人的惨状我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想不到。他还说我一生下来就是有钱人,而他两个弟弟从出生起注定受穷,虽然是同龄人,差距却那么大,问我公不公平,我说这问题只有佛祖能参透,我怎么可能知道答案。”

“但是你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对吗?”

“嗯,我没法解决这种不公平的现状,这不是我的错。但如果把这种不公平当成荣誉到处炫耀就很招人恨了。所以我决定以后绝不像大伯二伯家那样炫富,不以享乐为目的赚钱,这样大概就能戒除贪欲了。”

他自幼种下慧根,来日定成大器,景怡虔心称幸,伸手摩挲他的头顶。

“你现在就有这种觉悟比爸爸强多了,爷爷奶奶一定也会为你自豪的。”

灿灿的心智确实成长到了独立思考的高度,开始发现父亲的不足,对他某些做法持保留意见,眼下伺机发疑:“爸爸,您当初为什么不学经商呢?要是家里的公司归您管,大伯他们就不敢乱来了。”

“爸爸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对行医救人更感兴趣。”

“您最多同时给十个病人治病,工作一辈子也顶多医治上万人,可是经商成功能帮助更多人,只是做到守诚信讲质量就会为广大消费者免除损失,贡献度比做医生大多了。”

景怡被他说得有些怯场,他的人生一直走在捷径上,如同尽情氪金的土豪玩家,不费脑筋地过关升级,没经历过泥泽坎坷和十字架的酷刑,却向往救世主的光环,说白了只是好龙的叶公。

他清楚自身弱点,却不想改变,这是成年人的普遍惰性,另外还具备一条天下父母普遍存在的缺点——将重生意愿寄托给儿女。

“你说得对,等你长大了,爸爸投资给你开公司,让你替我实现这个梦想。”

灿灿毫不犹豫拒绝:“不用您投资,我想靠自己。”

“你这么有自信?”

“这就跟打游戏一样,别人都喜欢改程序开外挂和金手指,我觉得那样没意思,靠自己的脑力通关才有成就感,这是天才与凡人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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