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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擅战(17)

“那就半月为限。”霍将军大手一拍,便定下了期限,“把小郎将借给亭风,整一整鹤望原那群小兔崽子。”

江亭风谢过霍天正后,直直地盯了一会儿王延,这才脚步虎虎地离去了。

***

江月心得知自个儿要带着顾镜去鹤望原,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唉声叹气了几日,终于打起了精神,想着去鹤望原上好好干一阵子。

出发去鹤望原这日,她已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得差不多了,又变回了威风利落、冷酷无情的小郎将江月心。晨间临出门时,江亭风特地来看她,见她满面威肃,像模像样的,心底也有了些许安慰。

“你脖子上那红月颜色也淡了。”江亭风察觉到她脖颈上用来遮盖胎记的月亮要淡了,便叮嘱道,“出门前,叫褚蓉给你重新遮一遮。这话且记进心里去,莫要失魂落魄的,把哥哥的话当做耳旁风。”

将月心忙不迭点头应了。

可不知怎的,到头来,她还是把这事儿给抛诸脑后了,裸着脖子上四颗小红痣便骑了马,到了城门处。前一阵子的阴雨天还未过去,早上的天灰蒙蒙的,低垂的云朵似触手可及。

“左军将军。”王延也赶早来了,递了一份卷宗给江亭风,“这是霍大将军让我交给你的。”

江亭风骑在马上,木着脸道:“谢过王先生。”扭头,他又对江月心道,“还不快谢过王先生这段时日的照顾?”

江月心记得自己在褚蓉面前发的誓,当下便露出一副冷淡从容的神色来。她颇有将军风采,在马上行了抱拳礼,声音从容道:“谢过王先生这段时日的照顾提点。”

眉眼间,并无丝毫感情的错漏,只有一片冷凝。

王延刚想说声“不用如此客气”,抬头便瞧见江月心脖颈上那一小串的红痣。他的神思晃了晃,忽有些慌乱起来。恰此时,耳旁又听得江亭风的怒斥声:“四四!你果真是没把哥哥的话听进去!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江亭风只有怒极时,才会喊“四四”这个外号。月心愣了下,知道是自己忘找褚蓉重描那月亮了,立即认罪道:“起的早,困糊涂了,以后再不犯了。”

说罢,江月心便要策马离开。

王延听着那声“四四”,脑袋如轰然炸开一般。下意识地,他便伸手去捉江月心的缰绳。江月心停了马,挑眉冷淡道:“王先生,还有何事?”

“我……”王延紧紧盯着她脖颈上的红痣,说不出话来。

“既无事,我便走了。”江月心连余光都不曾留他一眼,行云流水似地调转了马头,往远处去了。

望着江家兄妹远去的身影,王延久久地愣在原处。

“小郎将去鹤望原……几日?”他喃喃问道。

“半月。”王六好心提醒道。

“怎么这么久……”王延脸上似面具般的从容,终究是被打破了。他按按眉心,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来,“这是谁人提的好主意?”

王六:……

陛下,你自己提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褚蓉教导心心:就算他是皇上,你也别嫁

陛下:你们都针对我!!!

第14章 鹤望原(一)

鹤望原离关城不算太远,但却是个荒凉的地方。除了巡逻扎营的士兵,便再没了别的活物;最近的村寨,也需骑马走上许久。

都说是这片古战场死了太多人,总有战死的冤魂徘徊不止,才让这儿变得如此荒寂,除了小腿那么高的莽莽野草与染着锈渍的积水,便再没了其他东西。

鹤望原上甚至还有传闻,说是半夜时分,那些死在鹤望原上的幽魂便会出来晃荡哭泣,一边唱着令人胆寒的歌,一边嚷着要回家去。

这传闻说的有头有脸的,极是注重细节,特意强调了鬼魂有天恭国与大燕国之分,所以有的鬼魂哭着要回大燕的上都,有的要回天恭的京城,据说哭的口音还带区别。

江月心不是头一回来鹤望原了,骑马寻山路时,都是熟门熟路的。她小时候便常被兄长带来,基本是依着鹤望原玩大的,因此一点儿都不怕。反倒是跟在她身后的顾镜,一副忌惮的模样。

两人到了鹤望原上驻营的地方,便见得一溜士兵正在挖壕,满地都是淤泥。不远处,是一片黄黄绿绿的漫漫芦苇,随心所欲地长着,似一张铺天盖地的绒毯,将沾了泥淖的地给包覆了起来,好似与阴沉沉的天连成了一片。

顾镜牵着马,跟着江月心往营帐里头走。马蹄踩在泥淖里,便留下一个浅浅印子并几根芦苇断杆。

他蹙着眉,道:“小郎将,听闻鹤望原上常有鬼哭……”

江月心问:“阿镜怕鬼?”

顾镜微怒,道:“我怎么会怕鬼?自然是怕你这傻犊子被吓坏了。”

江月心道:“我不怕,你且放心。”

顾镜依旧颇有疑虑:“可我听那边的军士,将鬼魂之事说的有头有脸的……”

江月心眨眨眼,很耿直道:“我真的不怕鬼。”

顾镜权当没听见,谨慎地望着莽莽的荒原,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月心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果然还是阿镜怕鬼!”

顾镜:……

——就算是怕鬼那又怎么了!

顾镜性子骄傲,容不得江月心落他的脸面。当下,他便拧过脸去,冷哼一声,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鬼魂之说,我还是信的。若人是冤死的,便会托梦来见,你想躲也躲不掉。”

“哎,阿镜,这鹤望原其实是没有鬼魂的。”江月心劝慰,“之所以会有鬼魂的传说呢,那是我六七岁的时候来哥哥这儿玩,没事儿做,编故事编出来的。”

顾镜:……

“江家有你,可真是不容易。”顾镜冷笑道。

“哎,我娘生我确实是很辛苦来着!生了大半日呢!”江月心对他的话摸不着头脑。

这鹤望原乃是兵家要冲,再往鹤望原的东边去点儿,便是大燕国的城镇了。若是鹤望原被打下了,那不破关便是孤零零的。

大燕国被天恭国操控了如数多年,国民多有不满,常有大燕国人起兵闹腾,骚扰鹤望原。因此,鹤望原一向是巡逻的重中之重。

江月心奉了江亭风的命,带着顾镜去检查长壕和驻营。两人在军营里刚牵了马,便听到娇滴滴一声唤:“镜哥哥——”

顾镜浑身汗毛顿时竖起。

转身一看,果见得霍淑君带了个气喘吁吁的丫鬟,骑着马跟在二人后头。她穿的光鲜,一身倩红绫罗,如水似的娇嫩模样和这军营格格不入。

“霍大小姐,你怎么来了?”江月心大吃一惊。

“谁跟你说话了?”霍淑君瞪月心一眼,下了马,便扭扭捏捏地与顾镜说话,“我听说爹爹把你派来了鹤望原,我便赶紧也来帮忙了。”

江月心:……

——帮忙?

怕是只能给顾镜帮忙了!

“快,快差个人回去禀报霍大将军。”江月心扶了额头,很是头疼地招呼身旁部下,“让将军把霍大小姐接回去。”

“我不!”霍淑君不乐意了,倔强“我是来瞧镜哥哥的!你凭什么让我回去?我岂能容忍你和镜哥哥单独在鹤望原上卿卿我我?”

江月心:……

敢情周围这一大群兵士,在霍大小姐的眼里都不是人了。

江月心最不擅对付霍淑君这样的人,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像哄猫儿似的顺着毛,当下,她便把这个重任甩给了顾镜。

“阿镜,你好好照料一下霍大小姐。”江月心摆手,冷酷道,“本郎将去瞧瞧那边的长壕修筑得如何了。”

顾镜那张漂亮的脸,瞬间就阴了下来。可比起顾镜,江月心却更怕霍淑君痴缠的性子,急匆匆地抬脚,往长壕那儿去了。

江月心是个坐不住的,到了壕边,她见士兵忙碌地停不下来,便也挽了袖口,下地去挖。大半个时辰后,便沾了一身脏兮兮的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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