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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擅战(4)

这种话,谢宁是决计不信的。

谢宁想,自己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夫婿,江家定然是不肯放手的。一定是江月心和这穷书生有了什么猫腻,这才闹着要退婚。

“这臭小白脸,瞧着文文弱弱的,也不知道能挨几拳?”谢宁阴沉沉地瞪着王延,道,“识相点的,就赶紧滚出不破关城。你谢公子在京城有权有势,不是你招惹的起的。”

谢宁这话说的傲气十足,若是普通的平头百姓听了,定会被他的名头吓到。

但,王延却不改声色。他若有所思地点了头,似是应了,又似是没应。旋即,他扬唇一笑,悠然道:“正所谓至仁至雅,皆为词章。谢公子的言行,似乎与‘未及凌云处,不敢怠慎默’有所不一。”

这话文绉绉的,江月心不太听得明白,但谢宁的脸色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谢宁出京游历前,托人向陛下案头递了一封书信自表才华,信中言“未及凌云处,不敢怠慎默”,以示谦逊好学。这封信统共未几人知道,除了陛下,便是自己身边人。

这小白脸穷书生又是从哪儿得知的?莫非……莫非他是陛下身旁的供奉翰林?

“敢问这位是……”谢宁精神一震,立刻改了态度,小心翼翼问道。

“鄙姓王,自京城来。”王延道。

谢宁心里立刻七上八下起来。

听闻霍天正向陛下求了个谋士,千里迢迢请来不破关,该不会就是这臭小子吧?要是当真如此,岂不是白白断了自己的前路?

下一瞬,谢宁立刻满面堆笑,道:“方才多有冒犯,还请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我对江姑娘一往情深,碰上自己未过门妻子的事儿,总是要急切一些。”

“江姑娘不想要这些礼物,还请谢公子收好了。”王延笑得温柔。

“是是是,收好收好收好。”谢宁亲自提起了大公鸡,道,“是我没考虑周到。江姑娘这样磊落洒脱的人,又怎么会白白收我的礼物?”说罢,抚弄一下大公鸡的翅膀。只可惜公鸡不领情,挣扎着想要啄他。

江月心:……

谢宁不愧是个文人,一张嘴真是能说会道,难怪把她爹哄得服服帖帖的。

谢宁与王延做了别,约了下次以文会友,这才合了门。门扇一关,江月心便只能听到几声模糊的鸡叫声了。关城月色蒙蒙,江月心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情不自禁地鼓了几下掌,道:“厉害。”

王延道:“不敢当。”

宵禁时候要到了,不知何处传来几声呜呜鸟啼。江月心抬头望一眼夜中弯月,对王延道:“王公子,你还是快去霍将军那儿吧。霍大将军的脾气,真的不好惹。”

她这是忠告,说的很是诚恳。

王延本想应话,抬眸瞥见她耳后肌肤上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的,像是一枚弯月形的胎记。他思忖了一下,问道:“江小郎将名唤‘月心’,可是因为耳后这枚胎记?”

江月心摸了摸耳朵根子,答道:“这倒不是,只是因为我娘喜欢赏风吟月罢了。”

尘中见月心亦闲,况是清秋仙府间。

这便是她名字的由来。

待江月心走后,王六对王延道:“公子,走了吧?霍将军该等急了。”

王延笑了笑,道轻声:“可惜了,胎记的模样有些不对,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王六纳闷道:“公子说的谁呀?”

王延:“朕说的谢宁。”

王六:……

骗鬼呢!?

***

江月心回了家,便见得宅邸中依旧一片灯火通明。饭菜还摆在桌上没动,竟然是一家上下都在等她回来吃饭。江父揣着袖口,坐在桌前长吁短叹,一副黯然销魂模样。

江父为人和气宽厚,待家中长仆如待父老乡亲,平常都是“周大哥”、“周嫂子”地喊。在江家做工的周氏一家,平常也跟着江家父女一块儿吃饭。

见江月心回来了,抱着孩子的周嫂子高声招呼道:“心心,你可回来了!江老爷已念叨你一个晚上了,说你大了不听话!还说要把你褚蓉姨姨叫回来。”

江父抹了把眼角辛酸泪,道:“可不是不听话么?谢公子这么好的人,她非要把礼物退回去,掌人家的巴掌。要是这门婚事没了,上哪儿去找谢家这样大富大贵的人家?”

说话间,门外又进来一道妖妖娆娆的影子。她穿着一身惹眼绯红,耳下悬一对灿灿的金坠子,眉目很是冶艳,与天恭国人大有不同。她走路时带着一股子风流烟媚,远远见到了江月心,便朝她身上扑去,口中喊道:“我这不是回来了?”

她生的高挑,扑来的力道可不小。江月心被撞了一下,踉跄后退一步,道:“褚姨姨……”

“什么姨姨?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姐姐。”褚蓉笑得花枝乱颤,拿手勾一下江月心的鼻子。继而,她的手指落到了江月心的耳后,描摹着那个红色的弯月,“你这个小月亮也要褪色了,我刚寻思着挑一天给你重新盖一下胎记,你爹便来寻我了,好巧。”

褚蓉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补道:喊什么“姐姐”?心心,我希望你以后喊我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宁:这男的是不是你的小白脸【指陛下

江月心:【冷笑】也不看看人家瞧不瞧的上我?

谢宁:这话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陛下:【淡定路过】

第4章 不破关城(四)

褚蓉是江亭风捡来的。

江亭风是江家长子,也是不破关城里赫赫有名的小将军。江月心泰半的武艺兵法,都是从江亭风这儿学来的。

江亭风今年二十八,他十四之龄便开始出入敌阵,少时已立了不少军功。这样英武的好儿郎,在百姓的口中自然是千好万好。然而,江亭风独独有一件事不好——他长了块榆木脑袋,常常转不过弯来。

江月心七八岁的时候,江父苦口婆心地叮嘱江亭风:“我不在家时,你要好好照顾心心。心心是女孩儿,你得让她学些大家闺秀的活计。”

说罢,江父还特地留下了一块绣花绷子与图样。

待江父回家时,却见得江亭风把花手帕从绷子上拆了下来,捆在一把银亮的枪上,一个人在院子里把枪舞得霍霍生风。半大的江月心在一旁鼓着掌,一边蹦着、跳着,一边喝道:“哥哥好手艺!”

江父险些气死。

又过了几日,江父对江亭风道:“心心是姑娘家,姑娘家是不能舞枪的!你听明白了?”遂,江父留下了几条街上买的花头绳,又上军营去了。

待归家时,江父却看到江亭风握着妹妹的手,将一把宝剑比出各种招式来。江月心兴奋坏了,口中还发出“嗖嗖嗖”的声音来。

少年江亭风见父亲归家,便上前道:“儿子谨遵父亲教诲,没有教导妹妹枪法,而是改为传授剑术。”

江父:……

江亭风十八岁时,在不破关外捡到了褚蓉。

那时褚蓉十九岁,不会说汉话,一身的钱都被人诓骗了去,可怜巴巴地四处乞食。江亭风给了她一个馒头,褚蓉就赖上江亭风,不走了。

江亭风一路走,褚蓉一路跟。也不知道江亭风是哪根筋搭错了,就将她捡回了家。

霍将军得知此事,顿时警觉万分。

——不破关守将竟然捡了个不知来路的异国女子,岂有此理!

于是,霍将军把江亭风唤来,仔细询问。

霍将军:“这个叫褚蓉的异族女子,虽不是大燕国人,却也有些危险。你与她什么关系?”

江亭风:“我俩并无关系。”

霍将军:“当真没关系?”

江亭风:“没关系,我不认识她。”

霍将军:“行,那我将她驱出不破关了。”

江亭风:“霍将军,她不是大燕国人,也不会说汉话,不是探子,和那些来做小生意的贩夫走卒无异。”

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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