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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擅战(5)

霍将军:“你不是说,你与她没关系?”

江亭风:“是没关系。”

霍将军:“那你还为她开脱?”

江亭风:“我与褚蓉并不相熟,毫无关系。”

霍将军:“那我赶她走?”

江亭风:“请将军三思。”

霍将军一番试探,算是明白了,江亭风这是少年情动了。

霍将军不是个薄情人,调查了一番褚蓉的身世,确定她清白无疑、与那些来做生意的异族人没甚么两样,便让她留下了。

天恭国与大燕国确实交恶,但与其他的小国却是关系不错的。

褚蓉留在了江亭风身边,不能白吃白住。她见江月心身边只有周大嫂子,便主动承担起了照料江月心的责任,教她怎么梳头发、怎么挑首饰、怎么辨花草。

周嫂子是个保守人,见不得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寄住在男子家里。可这褚蓉又是少爷的心上人,也不能赶走。好一段时间里,周嫂子都左右为难。

周嫂子怕带坏了江月心,便私下对江月心道:“这个褚姑娘呢,是因为将来要嫁给你哥哥才住在这儿的。但是在外人面前,就说是娘家的亲戚,是‘姨姨’。”

于是,褚姨姨就横空出世了。

褚蓉在江家待了这么多年,一路照料着江月心长大。她出身异族,习惯与汉人有些不同,自然把江月心也拉扯得和自己一般模样——譬如褚蓉从小就对江月心说:“女子不输男子”;又譬如,在褚蓉的影响下,江月心也有了喝酒的癖好。

这一回褚蓉回来,还带了一坛好酒。

江父见褚蓉来了,便招呼她上桌。他心底已把褚蓉当半个儿媳看待,言语间自然没什么不妥。

从前江家穷,只雇的起周氏夫妇。褚蓉吃的少、不花钱,会帮忙干活,末了还留下来做媳妇,把江父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须知这不破关城里,士兵扎堆,男多女少,娶妻还得靠陛下恩泽。

江亭风不费吹灰之力便搞到了一个漂亮媳妇,简直是奇迹。

饭桌上,江父絮絮叨叨地讲了谢宁的事儿,要褚蓉与江月心好好谈谈,分析分析谢宁好在哪儿。

褚蓉说了声好,饭后就要去收桌子。周嫂子赶紧上来制止她,道:“还是心心的事儿要紧。她是小姐,小姐的婚事自然是顶天的重要。”

江父待人亲和,家里做工的周氏夫妇都被他视作亲人。周嫂子很少喊江月心“小姐”,都是“心心”长“心心”短。要是真的喊上了“小姐”,那就说明这事儿很重要了。

褚蓉提了酒坛,招呼江月心到院子里坐。

她掸掸灰尘,裙摆一扬就在台阶上坐下,顺手拍开了酒坛子的封泥。

“姨姨,这真没什么好谈的。”江月心给褚蓉递酒碗,“那谢宁我见过了,除了长得好、家里有钱之外,一无是处,还被个小书生吓得屁股尿流,不如我有气魄。”

褚蓉倒满了酒,递给江月心,道:“来,喝。”

江月心一口咕噜饮下,哈了口气,说:“我是绝对不会嫁给谢宁的。”

褚蓉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还惦念着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呢?”顿了顿,褚蓉给自己倒了酒,悠悠道,“也对,少时的山盟海誓总是最难忘的。”

江月心捧着酒碗的手,晃了一下。

盏中有月色,泛着清冽的色泽。她的手一抖,那盏月亮便破裂开来,粼粼生光。

“怎么会?”江月心故作无所谓道,“那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何必再惦念着?我不嫁谢宁,是因为我看上别人了,与我小时候的事儿无关。”

“哦?”褚蓉立刻有了兴致,“是谁?哪家男儿能让你心动?既然瞧上了,就去追!”

“也算不上是欢喜。”江月心盯着碗中月色,道,“就是觉得他生的好看,想要多瞧两眼。”

“是顾镜呐。”褚蓉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无趣道,“他确实是生的好看,知道了知道了……”

“不是阿镜。”江月心说,“是京城来的一个小军师。他是京城人,肯定不会在不破关久留。兴许,明天他就走了;又兴许,他已在京城有妻室了也说不定。”

褚蓉顿时来了精神,笑道:“那他若没有妻室呢?”

“那就……”江月心有些支支吾吾了,“那就……”

“你管他在不在不破关城久留?先抢过来再说。”褚蓉很是豪爽地笑道。

江月心喝了一口酒,有了一分底气。酒壮人胆,她拍拍膝盖,道:“说的对,先得试试看。”

屋里头的周嫂子收拾完桌子,一出门看到二人又在喝酒,顿时恼得跺脚。但她一贯是刀子嘴豆腐心,念叨几句“喝不穷你们”便去厨房煮醒酒汤了。

褚蓉笑笑,用手指戳戳江月心耳后的弯月,道:“跟我到屋里去,我将你的胎记重新盖一盖。那算命的说你命里有一劫,不这样遮着胎记就躲不过。也不知道这劫数,过去没有?”

待褚蓉走了,江父把江月心唤来,语重心长道:“心心啊,你姨姨有没有和你说,那谢宁是怎样的良人?”

江月心点头如捣蒜:“说了说了,这谢公子真是太好了,天上地下难觅第二。我觉得我一介边城村女,配不上谢公子,自惭形秽。我决定还谢公子自由,让他与相配的京城贵女比翼双飞。”

江父:……

***

次日,鸡鸣唤醒了沉睡的不破关。

江月心将自己收拾干净,牵了马就往霍将军府里去。

她位等郎将,平日负责操练兵士、巡察关城。若有外敌进犯,也要去退敌卫城。早些年她跟随着父兄,在战场上立下过无数功劳,也因着这功劳成为了不破关唯一的女将。

如今天下渐渐泰平,被霍大将军踏平的大燕国也趋于一片死寂,她便不怎么碰那些杀人流血的事儿了。

虽不需要上阵杀敌,但她骨子里的血性还是在的。不破关城的守将皆是如此,被边关磨砺出了刚毅的骨气。

江月心站在霍府的庭院中,等着将军唤她。将军的书房门外站着两个小丫头,似乎是霍夫人派来送早点的,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那王公子呀长得可真是好看!俊俏极了!不愧是京城来的人。”

“再好看,也轮不到你瞧他!”

听到“王公子”三个字,江月心的耳朵便稍微尖了点儿。

跟着她一道来的顾镜斜眼瞥来,道:“怎么?你对那王延有些意思?我都替你打听过了,他二十又三,父母双亡,京中无妻,除了穷了点,什么都好。”

江月心微微吃惊:“阿镜,你为什么把人家调查得如此清楚?”

“你说是为了谁?”顾镜嘁了一声,拿余光瞧她,像是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你……他……”江月心结结巴巴的,大惊失色,“你瞧上王延了?”

顾镜:……

作者有话要说:顾镜: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5章 不破关城(五)

霍将军的府邸,是不破关城里数一数二的气派,绿柱红廊,飞瓦垂拱,处处皆透着细致。

据说这栋宅邸,乃是先帝特地派工匠来修筑的,以表彰霍天正踏破大燕国的功劳——

十二年前,霍天正带兵一路北征,几要逼入大燕王宫。大燕国主领着妃嫔子女焚宫而亡后,霍天正接了圣意,扶了个旧国主的侄子做新国君。

这位大燕国的新君胆小怕事、为人怯懦,几乎是天恭国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天恭国得了无数进贡,奉银数到手软,已是得意逍遥了十二年。

因着国主不争气,大燕国的百姓常有闹腾生事——今天是北方涌出一群乡野村夫闹谋反,明天是南方蹦出几个无名教众要攻下不破关。热热闹闹了十二年,以至于霍天正都不能还朝,只能驻守不破关。

这栋宅邸,便是先帝特地为霍天正在边关修的。

江月心不远处的屋檐下,悬着一个小巧的金鸟笼,里头锁了只金背翠头的大鹦鹉。这鹦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跳着,学着霍将军书房门前那两个小丫头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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