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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擅战(56)

江月心大奇,连忙凑上前,却听得几名妇人正争先恐后地问问题。

“褚姑娘,你所说的这苗疆养颜的方子,到底要如何做?你这一身晒不黑的雪肌,当真是只靠着这方子养好的?”

“还有你面颊上这胭脂,色泽瞧着分外好看,又是哪家的货?若是那关城异国的玩意儿,又该如何买到?”

“褚姑娘方才所讲的去茧子的法子,可否再提一遍?我特意寻了纸笔来,现在大可记下来了……”

热热闹闹、莺声燕语不停。

而褚蓉,就像是停留在花丛中的一只蝶,扇着翅儿四处留恋。一会儿从容不迫地给这位夫人讲讲,一会儿洋洋得意地给那位千金说说,众女眷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独独叶柔宜,在外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恨恨不已。

没一会儿,叶二小姐就侧过身去,低声嘱咐自己的丫鬟:“去,你也去打听打听那美白的方子,别说是我问的,就说……就说是吴令芳问的!”

这儿正热闹着,冷不丁听见一声“大小姐来了”。众人回过头去,便见得叶大小姐叶婉宜,携着丫鬟施施然走入了花园。

她穿了条销金刺绣的十二幅长裙,葱绿腰带当中垂了个色泽光润碧盈的玉环绶,外头罩件浅水绿的披帛,整个人如五云琼台上的仙娥似的。

美人谁都爱看,更何况是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叶婉宜。诸女都朝她投去了艳羡目光,私底下说着叶大小姐今日穿的如何飘逸合宜。连云母屏那头的男宾,都纷纷探出脑袋来,悄悄窥伺这边的动静,一睹叶婉宜的风采。

趁着众人都在瞧叶婉宜的功夫,褚蓉脱出身来,走到江月心身旁,拿手肘捅一下江月心的肚子,道:“心心,你回来啦?那叶夫人喊你过去,说了些什么?八成没什么好话。”

“也没什么。”江月心将叶夫人所述的话简单地说了一遍,唏嘘道,“未料到叶夫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在人后却是这副落寞样子,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褚蓉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她这是在敲打你,陛下日后要纳妾呢!你竟还有闲心去怜悯她?”褚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虽你家那口子看起来不像是会偷吃的人,但难保这老妖婆想把叶婉宜塞给你男人做妾!”

因为江月心的缘故,褚蓉对叶夫人的好感直线下降,已直接偷偷摸摸地将其称呼为了“老妖婆”,认定了她是一只幺蛾子。

“不会吧?”江月心懵了下,“上赶着让女儿做妾,她是亲娘吗?!”

“皇上的妾,那可不是一般的妾啊。”褚蓉跺了跺脚,恨恨道,“你若不信,便与我打赌,赌这风风光光的叶婉宜,一会儿会不会来找你示威。若是她有半个字提及陛下要纳妾,你就算赌输了。”

江月心纳闷一下,点头,道:“赌注是什么?”

“你赢了,我就请你喝酒。”褚蓉掰着手指头算,“你输了,就去对那叶大小姐说一句话。”

“什么话?”江月心问。

褚蓉狡黠一笑,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江月心有些疑惑,问道:“说这些干什么?与那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你照说便是!”褚蓉拿袖子甩她。

说话间,叶婉宜便过来了,温婉地朝江月心行了礼。

美人轻语的模样,着实让人心旷神怡,江月心毫不吝啬自己的笑脸,对叶婉宜道:“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叶婉宜靠在栏边,微勾唇角,漫语轻声道:“方才婉宜来时,听见小郎将在说着什么‘纳妾’之事……”她微抬了下巴,目光略带锋芒,“莫非,小郎将已知悉了……婉宜日后会入宫之事么?”

江月心微懵。

——好家伙!一点掩饰都没有,完完全全的直球!

褚蓉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是“你输了”。旋即,她用眼神催促着赌输的江月心履行诺言。

江月心艰难地看一眼褚蓉,毫无办法,只好将褚蓉方才教自己的话,说给叶婉宜听。

“叶大小姐,听说了吗?淮南王最近似乎上吴家提亲了!”

……

瞬时间,方才还雍容典雅的叶大小姐便惨白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心心的脑回路,最有可能的发展是这样的……

叶婉宜:我要入宫了

江月心:好端端的大小姐,入宫做婢女干嘛?

第46章 叶家(三)

江月心一句话, 就成功让叶婉宜变了脸色。

江月心见她神思恍恍惚惚的,便伸出手,在叶婉宜面前晃了晃,好心问道:“叶大小姐?你没事吧?……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要入宫?”

然而,方才还因为“入宫”而骄矜无比的叶大小姐,现在听到“入宫”这个词,便似被烫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好半晌,她才恢复了优雅模样。

“方才身子有些不适。”她扶了下鬓发, 对江月心满怀歉意道,“让小郎将见笑了。……我这就去寻个大夫替我瞧瞧,想来是夏日炎炎所致。”

江月心似懂非懂地点头, 道:“噢!那叶大小姐可要好好休息了。”

叶婉宜苍白着面色,匆匆去寻找自己的母亲叶夫人。

叶夫人正与另外几名贵夫人谈笑甚欢, 见心爱的长女神色恍惚地过来,有些诧异道:“婉儿, 你这是怎么了?那小郎将给你脸色看了?”

叶婉宜摇摇头,请母亲与自己一同到角落里说话。母女俩至了一处无人屋宇下,叶婉宜便焦急地开了口:“娘,淮南王要娶妻了,这可是真的?”

叶夫人听了, 不悦道:“便是真的,又与你何干!”她瞧见女儿的面色满是焦灼,浑然无平日精心教养的稳重温柔, 心底的不悦便愈发了,“瞧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哪儿有点叶家嫡女的样子?”

叶婉宜怔了一下,立刻垂下头去,藏着自己的脸面,又小声问道:“娘,他要娶的是何人?”

“……没娶!”叶夫人没好气道,“淮南王还不曾向哪家女子提亲呢。若是有消息,你娘能不知道么?可这淮南王娶了谁,又与你有什么干系?你是要嫁给陛下的人,终日心心念念着他,叫旁人如何看你?”

叶婉宜的面孔青一阵、红一阵,只能温声道:“女儿并无非分之想,既心知要嫁给陛下,便不会再与旁人有所牵扯。淮南王多番前来,女儿皆借口不见。但淮南王到底是旧识,这才想要知悉一二。”

她这番轻声细语的解释,总算让叶夫人的面色好转了。但叶夫人生怕女儿还放不下那李素,又好声劝慰道:“婉儿,我知你情深义重,但你身份高贵,非天子不足以匹配。叶家抚育你二十年,不是让你嫁给那样一个空有名头的酒色闲王的。你是叶家人,便不可胡来任性,应以整个叶家为大。嫁入宫中,为陛下生儿育女,如太后娘娘从前服侍先帝一般,这才是你应当做的事儿。”

叶婉宜点头,道:“女儿知道。”

她当然清楚母亲所说的事。叶家的兴衰,不仅仅寄托在男子的肩上,也与女儿们有几分干系。稳固叶氏女在后宫的地位,令天家的血脉与叶家血脉融为一体,本就是她该做的事儿。身为家中最宠爱的长女,她便该担起这个责任来。

当今陛下与前代帝王不同,不重用叶家,反而宠信那寒微出身的霍家。叶家世代富贵,不能眼睁睁看着权势流入霍家手中,正想方设法地巩固自己的地位。因摸不透君心,也只能先将女儿送入宫中。

叶夫人拨了下念珠,和蔼地笑了起来,道:“更何况,我知婉儿你从来是个只喜欢华美崭新物什的孩子。旧了的东西,你也会要?”

这句话,便似一颗定心丸一般,叫叶婉宜彻底下了决心。

没错,她是叶家金娇玉贵的长女,本就只有天子才得以相配。与淮南王的种种,早该过去了。她了解自己要什么,她是绝对不会与一件旧物什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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