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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擅战(61)

江月心闻言,小心翼翼捧过棋谱。翻开第一页,但见上头写着行秀气的簪花小楷。虽有些年份了,但字迹却是极清晰的,写的是一个人名,叫做“霍魏氏领中书曼儿”。

霍是夫姓,魏是本姓,领中书瞧着是此人父亲的官职,曼儿则是名,合起来,便是魏曼儿。江月心斟酌了下,问道:“霍大人,这本书……乃是令夫人的?”

“从前是。”霍青别道,“她在时甚为珍爱此书。不过,她也说过,书乃死物,还是要留给有用之人,才算是派上了用场。若是终日在书格里头积灰,那便不好了。”

听霍青别主动提起夫人,江月心一下子就想到了在叶家时,叶夫人所说的那番话。什么李延棠从前借住在霍府时,霍九夫人魏氏对他特别之流的话。

她纳闷了一阵子,便问道:“霍大人,容我失礼问一句,那天叶夫人一个劲儿地和我说阿延和霍九夫人关系好,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霍九夫人与阿延亲似姐弟吗?”

若是霍九夫人真与阿延交好,那她也要好好地谢谢霍九夫人当年的照顾,给她多上一炷香。

霍青别愣了下,面色微寒。旋即,他解释道:“陛下那时方来京城,体弱多疾,常常夜半惊醒病复,彻夜不得安眠。我又在朝中忙碌,无暇分心照顾,乃是曼儿……我夫人照顾了一阵子,才令陛下好起来。”

在旁边玩着指甲的霍淑君忽然疑惑道:“夜半惊醒病复?陛下那时都十二三岁了吧,还尿床?”

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第一次发的时候,把两篇v文的内容发串了。如果有看到的内容不正确的读者,清理一下缓存即可。

第50章 九爷(二)

陛下当然不会尿床。

霍淑君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话说出来也不怕被斩,只是吐了吐舌头,自顾自傻兮兮地笑起来。又闹了好一阵子,她才安静下来学棋。

霍青别事务繁忙,教了二人一阵,便命他们互相对弈,自己则出去了一趟。在外头服侍的温嬷嬷,便进来照料二人,顺道陪着说说闲话。

江、霍二人的棋术皆是刚刚入门的水准, 一阵草鸡互啄之后,便都没了心思。温嬷嬷得了机会,便笑眯眯对江月心道:“小郎将可想过, 去宫里头住一段时日?”

“不了不了不了。”江月心立即摇手,“那叶太后的脸色, 嬷嬷怕是不曾看到过。太后见了我,便如见了那太岁似的, 难堪得紧。”

“那是因为小郎将那时住在西宫呢。若是住到陛下那头去,也不用日日去给西宫太后请安,岂不方便?”温嬷嬷慢声道,“老身总想着,陛下常住深宫, 不能见到小郎将,多少有些可惜了。咱们霍家虽极是欢喜小郎将来住,但小郎将将来总是要嫁给陛下的。”

江月心道:“我虽粗野, 可也知道这有些于理不合。我和阿延还没成亲呢,便住到一块儿,外人听了,难免笑他不守规矩。”

温嬷嬷答:“这有何难?挑位太妃娘娘宣你进宫,那便是名正言顺。只要小郎将想,陛下便定然会答应。”

听温嬷嬷的话一说,江月心也有些心动了——若是能天天见到阿延,那自然是好的,可她生怕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不敢乱提。

温嬷嬷见她犹豫踌躇,便笑道:“若是小郎将有意,我便与老爷提一提,让老爷向陛下禀报。如果小郎将觉得一个人无聊,那便让褚姑娘也一道入宫作伴去。”

江月心闻言大喜,一拍膝盖,道:“好!”

温嬷嬷笑吟吟的,心里头微微舒了一口气。

待霍青别回来了,温嬷嬷便一路跟着他到了穿花廊上头。霍青别见嬷嬷一副欲言又止模样,便停了脚步,问道:“温嬷嬷有什么心事儿?”

温嬷嬷笑道:“小郎将方才和老身提了一嘴,说是想去宫中长伴陛下。但小郎将早晚要嫁进宫里去的,提前去住一阵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霍青别听了,一掸袖口,淡淡道:“这有些于礼不合了。更何况,小郎将那样的性子,必然不喜待在规矩森严的宫里头。日后她嫁进了宫,便再也出不来了;倒不如趁着还在家做姑娘,让她在霍家过段轻松时日吧。”

温嬷嬷不赞同,又苦口婆心道:“小郎将早晚都要嫁进宫里的,九爷这又是何苦?”

霍青别怔了一下,垂了眼帘,道:“嬷嬷不必多心,我只当小郎将是侄女。”

说罢,霍青别便不再提起此事。

可怜江月心眼巴巴盼了一阵,都不见霍青别提到入宫一事,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猜不透是温嬷嬷没说,还是霍青别不曾禀报给李延棠,又或是李延棠不希望她入宫去。

每每思及此处,她便觉着自己不在阿延身旁甚是烦人。要是心里有什么话,都能直接在他耳旁说了,那该多好?如现在这般层层阻碍的,直如牛郎和织女一般。

她憋了两天,还是忍不住与霍青别提了。

“霍大人,温嬷嬷有没有与你说过,我想去宫里头……”

“小郎将想入宫住么?”

霍九爷端了茶盏,一副笑眯眯的神色。他不疾不徐,翻了手上书页,道:“若小郎将能在下棋上赢了九叔,九叔便让你入宫去住。”

江月心懵住。A_C_T_D_D_J_Z_L

在下棋上赢了霍青别?这可真是痴人说梦。谁不知道霍青别精于棋术,难逢敌手?!

一时间,江月心头顶愁云惨雾。可她这人从来都脑袋直,有时候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虽知道如她这样的初学者要赢了霍青别绝无可能,可仍旧想试上一试。

于是,她便苦心琢磨起下棋之术来,捧着魏曼儿留下的那本棋谱,日也瞧,夜也看,一副醉心模样,连褚蓉找她说八卦她都不怎么理会了。

一番琢磨之下,她竟得了几番个中趣味,竟悟出这棋盘上厮杀的伎俩,与那沙场上的并将之术也有几分相似。于这小小棋盘上,竟能体会到旧日于不破关杀敌入阵的滋味,实在是妙。

如此一来,她便愈想赢下霍青别了。

中间李延棠也来瞧过她,知道她在苦学棋艺,就想陪她练练。王六献上一计,道:“若是陛下想哄小郎将开心,那便不露痕迹地让上几子。只要小郎将赢了,定会心底欢喜。”

李延棠道:“哎,她这人,不喜欢别人相让,只喜欢自己动手打下来的江山。”

王六听了,只能作罢。

李延棠来霍府一趟,便听闻江月心想入宫先住一段时日的事。他很爽快道:“若是小郎将不嫌弃宫里头闷,随时都以来住。朕正想着将从前的太妃请一位回宫里来,帮着照料后宫事宜;以太妃的名义宣小郎将入宫,想来不难。”

但江月心却答:“入宫是要入宫的,不过,我还是想先赢了九叔。”

李延棠:……

当今陛下静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小郎将,只怕你这入宫的日子要延上五百年了……”

江月心:……

***

叶府。

自从陛下的赐婚圣旨下来后,叶府便是一阵愁云惨雾。仔细教养长大的嫡长女,竟被指婚赐给了淮南王,这简直是一桩极大的浪费。废了一颗棋子不说,还离那宫城又远了一步。这皇后之位,恐怕轮不到叶家的女儿来坐了。

宝珑堂里,叶夫人于晨间早早起了身。

她洗漱罢第一件事,便是到小佛堂里头去。叶夫人素来笃信佛家,平日里便最是虔诚,每日皆要在佛前念上半个时辰,吃斋食素不曾停下,手里念珠日夜不离,甚至于在宝珑堂里设了个小佛堂。

这小佛堂修得精致,又有专人打理,日夜佛烟袅袅不停。佛前的叶黄蒲团,被叶夫人的双膝跪的几要磨破。插了几炷香的小香鼎里,满是昨日的余烬残灰。

叶夫人如往日一般在佛前跪下,双手合十。可她一瞧见那尊佛像,心底竟有了一丝浅浅的怨憎——都说只要诚心,菩萨佛祖都会听着自己心底的愿声。可如自己这般的信女,捐的香火钱都占了京城大头,寺庙的住持都奉她为座上宾,可佛祖、菩萨,却个个都不如她的愿,这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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