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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擅战(72)

一转身,她就瞧见了身后的江亭风。

高大的男子沉默地盯着她,满身皆是风尘。他的容颜,一如过去褚蓉所熟悉的模样。但褚蓉却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见着他了。

她一时有些恍惚。

上一次见到亭风,他是什么模样来着?

整个人半死不活地昏迷在床上,额上、手上都绑了绷带。瞧他现在带着抹额,便是为了遮那道落在额上的刀疤吧。

褚蓉的心微微地绞了一下。

——眼前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珍重自己的身家性命呢?

“亭风,我知道……”褚蓉甚是妖艳地笑了一下,语气似乎很有自知之明,“你是为了圣命而来吧。你的脑袋那么木,能使唤得动你,让你从不破关赶来京城的,也只有陛下了。”

江亭风摇头,道:“不,我是为了你来的京城。”

“可别说笑了。”褚蓉一副不信的样子。

“你给我写了‘思君若狂’,恨不能身插双翼。我到底是看懂了。”江亭风面无表情地念道,“我识字。”

褚蓉:……

这不是识字不识字的问题!是她没写过这样的信!

“亭风,我没有写过那样的信。”她好心解释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我没看错。”江亭风毫不在意信的羞耻程度,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你写的是‘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天地和,夏雨雪,冬雷震震,乃敢与君绝’。”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露出羞涩之意。偏偏江亭风仿佛在念着军报似的,语气未有丝毫波澜。一句情诗,叫他念的大马金刀、山高海阔。

褚蓉好笑道:“你莫不是做梦呢?”

“是你写的信。”江亭风又执拗道。

褚蓉的面色忽然复杂了起来。

她思忖了一阵,倏忽花容失色,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尖叫道:“江亭风!除了我,竟然还有个女子,或者男子,给你写信,说‘山无棱天地和,乃敢与君绝’?!”

褚蓉愤怒地扬起了拳头,一副磨刀霍霍向亭风的样子。

江亭风:……???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晚了...

明天的更新在12点。

第60章 京城变(四)

褚蓉的拳头, 可一点都算不得温柔。

但是她的拳头一落在江亭风的胸膛上,就显得有些纤弱了,软绵绵的,没甚么力气,也不知道是她故意放轻了,还是天生如此。

“做什么?”江亭风微蹙眉心,道,“那不是你写的信么?”

“没写过,谁写的你找谁去!”褚蓉垮着脸, 不悦道,“我都说了,我要在京城另外嫁人, 你又找上门来做什么?”

她这字字句句,叫江亭风的眉心越皱越紧。他本就是一副冰山面孔, 现在的面色便愈显得有些黑沉了。可褚蓉似乎一点儿都没察觉,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话。

“现在眼巴巴地上京城来, 以为我还会跟当初一样围着你转么?我要嫁个有胳膊有腿,能好好照顾我的人,而不是没脑子地朝战场上冲,生怕自己丧不了命,媳妇守不了寡的臭男人……”

江亭风的拳头微微攥紧。

便是在恼怒说着气话的时候, 女子的面容依旧是冶艳美丽的。飞转如星的眼眸,透着绝无仅有的神魂光彩;不同于天恭国的异域长相,又满是引人瞩目的妖艳绮丽。

他的呼吸一促, 旋即,他便伸出手去,死死扣住了褚蓉的肩头。

“待我嫁了个男人……你做什么!”褚蓉微惊,脚步略一踉跄。可下一瞬,男子满是侵略性的气息便覆了上来,一双修长双臂圈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死死困在了墙角。旋即,一道辗转的吻便强占了她柔软的唇瓣。

“唔……”

褚蓉微睁眸子,满面不可置信。

舌尖扫过口腔,攫夺走了为数不多的空气,令她的呼吸渐渐无力,身体也绵软下来,只能攀着江亭风的肩膀。

窗外乌云沉沉,正是大雨欲来前的天气,可宫室内却是一派旖旎,令人面红耳赤,独独有那花漏微移,将时光都走得慢了一些。

男子身上的气息,是她所熟悉的。

他的怀抱,也是她所熟悉的。

可偏偏在这等熟悉的怀抱中,褚蓉却有些委屈了。

她向来敢爱敢恨,行事作风比天恭国的女子要泼辣的多。可感伤的时候,也更容易掉下眼泪来。缩在江亭风的怀里,她微红了眼圈,好不容易才挣脱了他的吻,小声道:“现在又来做什么……”

江亭风松开了她,木着脸,神色未见分毫变动。

“娶你。”他说的简单,“你写了那样的信,自然是要过来娶你。”

“都说了,不是我写的!”褚蓉一边羞着擦嘴角,一边懊恼道。

“是你写的。”江亭风执拗道。

褚蓉无法。她也知道,江亭风执拗起来,那性子是一点都不好处置的。于是,她伸手道:“信呢?你带了么?给我瞧瞧,是谁的笔迹。”

江亭风在袖中摸索一番,取出了那封信,递交给褚蓉。信纸上颇多折痕,看上去竟有些旧,显然是被人常常秉烛夜读、放在手心摩挲的。

“这写的都是什么……?”褚蓉不大认得字,却觉得这信奉上鬼爬似的字迹颇有些眼熟。她眼珠一转,立刻想起了这封信是谁的大作。她立刻恼了起来,刷刷两下就将信纸卷成了团,丢到地上,怒道:“心心!!”

江亭风弯了腰去捡那两个纸团,道:“别丢,我还要看的。”

“看什么看!”褚蓉撩起了袖口,大口大口呼吸道,“她竟然敢写这种信!真是!真是!……”只可惜,“真是”了半天,褚蓉也没说出什么来。不仅如此,她心头竟还有一丝确幸。

看着江亭风珍重地重新收整好信纸的模样,褚蓉的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来。

——还好,心心写了这样一封信。

***

淮南王私铸玉佩之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不消几个时辰,陛下便立刻下令全程搜捕淮南王,要将李素捉拿归案。

京城真正的风云变幻,就这样开始了。

百姓皆闭门不出,往日热闹无比的街市上竟一派凄清、门庭冷落,只有士兵们往来的盔甲摩挲声与脚步声。群臣不敢擅自窥测帝心,皆守在家中。从前热闹无比的叶家,如今更是无人拜访,人人皆怕与叶家沾上了关系,便被打做了淮南王一派。

只可惜,李素始终都无踪迹。

李延棠却并不忙乱,只是对霍青别道:“我觉得太后娘娘,应该多吃斋念佛,替我皇叔诵经超度。”

于是,这一日,一道圣旨到了西宫——叶太后被禁足于西宫中,不得外出,每日需为先帝诵经三百。

叶太后终日住在西宫之中,一日不安过一日。

她出阁前,乃是金娇玉贵的叶家女。后来,她嫁给了先帝,又做了皇后,一路皆是顺风顺水,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她又如何会想到,如今她会被囚禁于西宫之中,被逼着日日吃斋念佛?

叶太后一点都不习惯这样的日子。

她坐在西宫里头,四处皆是一片凄清。宫女、下侍都被撤走了,只留三四个贴身的宫女照料她,连管那些珠钗首饰都不够。不仅如此,那下人们连饭菜都送的不及时,只有那经文和佛卷是来的及时的。

她回忆起自己从前执掌六宫时,那副呼风唤雨的架子,心底便满是不甘。

这一日,送来的饭菜竟然还有被偷吃过的痕迹,气的叶太后满面青紫。

“真是气煞哀家了!”叶太后推翻面前的桌案,惨白着脸,颤着手指道,“这日子,这日子……哀家是过不下去了。去,去给素儿送信……无论如何,都要将哀家接出宫去!”

一旁的大宫女有些焦急,轻声道:“太后娘娘,现在可不是联络王爷的好时候。”

“再不找素儿回来,哀家恐怕要被李延棠折磨到死了!”叶太后捂着心口,大怒道,“你这个贱婢,莫非是想看哀家死在西宫里不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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