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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105)+番外

只是,她被自竞陵王府带走一事,始终让萧骏驰心底有一丝不豫与后怕。顿了顿,他叹一口气,道:“是我对不住王妃,为傅徽所诓骗,让王妃平白蒙此无妄之灾。”

姜灵洲心底有些苦涩,道:“王爷何必与妾说歉?傅将军与王爷十年情谊,骤逢变故,王爷现下必然很不好受,便不需要为此事斤斤计较了。若是白露、蒹葭几个也背妾而去,那妾定然是不会好受的。”

虽然她有意开解,可萧骏驰还是无法抹去心底的后悔之意。好一会儿,他才问道:“那刘琮,不曾对王妃做些什么吧?”

姜灵洲摇了摇头,道:“只是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也没做过什么。”

“我料他也不敢。”萧骏驰提到刘琮,眼角眉梢便透出了一分锋锐来,“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本王便敢让这召城自此灰飞烟灭。”

“王爷,那可使不得。”姜灵洲眉眼一肃,“你要动刘琮可以,可是这召城百姓是无辜的,又怎能让他们的故乡就此灰飞烟灭?”

两人才说了没几句话,便听到一旁的格胡娜猛烈地咳嗽了一声。她翘着腿坐在桌后,道:“二位,知道什么叫‘长话短说’么?这可是在别人家的地头上。”

格胡娜说得对,这儿可是刘琮的地盘。萧骏驰只得压下了心底的千丝万绪,对姜灵洲道:“有玄甲军在关外,刘琮必不敢轻举妄动。王妃且安心将养着身体,再过数日,待时机成熟,我便会带王妃从这鱼藻宫里出去。”

姜灵洲匆匆问:“那王爷呢?”

“我还有其他要事需做。”他忍不住走近了女子,用视线细细描摹了一阵她的五官。顾及格胡娜在此处,他没有做出亲密之举,只是沉沉道,“子善……傅徽之事,还需由我亲手做个了结。且若要将王妃带出此处,也少不了他。”

姜灵洲眉心一舒,道:“好,妾等着王爷归来之日。”

萧骏驰听她这话,也无声地笑了一下。继而,他便取下背上的箱箩来,从其中取出了一些机巧玩意儿,道:“王妃先拿着耍一耍吧,总不能白白辜负了应君玉一番心思。他虽助纣为虐,但若能哄得王妃花颜一笑,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姜灵洲伸手去接,那男人却趁机捉住了她的手,一直紧握着,不肯松开。

她皱了皱眉,小声催促道:“王爷!”

只是他依旧没松手,反而说:“得握得紧些,要是摔坏了,那可不好。”

“夜长梦多,还是快些走吧。”她又催道。

只是萧骏驰仍不肯松手。他这幅不嫌麻烦的模样,让姜灵洲心底漫开一阵焦心与幸慰混杂之意来。只是她也明白现在时机非常,她不能跟着萧骏驰一道耍性子。

于是,向来在外人前优雅端方的姜灵洲,从裙下探出了脚,朝他踹了过去。“王爷可以走了!”她眼眶虽红通通的,声却带着些咬牙切齿,“非要本公主踹你一脚才成么?”

佛祖在上,她可是从未做过如此出格之事。“拿脚踹男人”这样的事儿,便是小时候不懂事时也不敢这样做的。但她和萧骏驰在一起久了,竟然也有了这样刁蛮的冲动。

萧骏驰连连后退,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他拜一下,口称“草民告退”,行至鱼藻宫门口,又再拜一下,这才离去。

待萧骏驰离开后,格胡娜才慢悠悠地说:“不愧是王妃娘娘,前一秒还能和我谈说国事,下一秒便儿女情长。我就没这样的本事,总是只顾得来一头,因而全然没考虑过嫁人这样的事儿。”

姜灵洲久久地立在原处,似是在望着那离去男人的背影。听闻这话,她便亲自替格胡娜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道:“你先坐着,我要求娜塔热琴的事,还不曾说完。”

“你可别亲自给我倒茶,你还怀着身孕呐。”格胡娜赶忙接过茶杯,“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不想让刘琮复国,但是我也无可奈何。我虽是祆教女使,但因为我不大听话,大祭司已不打算认我这个女使,只等着再选出一个听话的来。”

听闻此言,姜灵洲不由有些挫败。

若是格胡娜也劝说不了,这召城内怕是真没有人可以劝阻刘琮了。如果刘琮一意孤行,陷百姓于战乱且不提,于他自己、于格胡娜而言,也是一场噩事。

“那我再想想法子吧。”她叹了一声,压下心底千般思绪,对格胡娜道,“他待你好不好?你在召城过的可还习惯?你是皇后,理应是这儿最尊贵的女子。”

虽然明知格胡娜这皇后之位可能坐不了多久,可姜灵洲还是这样问了。

格胡娜玩着那被喝空了的茶杯,道:“刘琮啊,对我也就那样儿吧。我是不大习惯这儿的,但先前在太延的那些年也都过来了,再换个地儿待待倒也无妨。只是这齐国的规矩实在烦人,你没见着白天总有三四个老阿婆跟在我身后,说长教短的,真真是要我命。”

听到她那副不胜其扰的语气,姜灵洲心底有了暗暗好笑之意。

“是,齐国便是这样的,我小时候也受的是这样的规矩。母后成日与我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身为女子,便是连跨出后院之门,见一见外边人也是不成的。”姜灵洲说。

“这么吓人?”格胡娜做出目瞪口呆的样子来,进而双膝一放,身子前倾,像是要与她说什么秘密似的,道,“你有空一定要去那穆尔沁草原上看一看,那儿的女子绝不会有这么多的规矩,想嫁什么样的勇士,就嫁什么样的勇士。”

姜灵洲总从她口中听到那大草原,但是她不曾去过,也想象不出来是怎样一番光景。正欲追问时,却听得鱼藻宫门口传来染紫、澄碧脆生生的拜见之声。

“奴婢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刚刚也来了,正在里头呢。”

婢子的声音软软俏俏,却似一记当头大棒,敲得格胡娜天灵颤颤。她登时急急站了起来,撑着额头原地打转儿,碎碎声音里全是焦虑。

“刘琮?刘琮来了!他不让我来这儿的!这可如何是好?”

姜灵洲也微微一愕,未料到格胡娜竟然是自作主张偷偷溜来的。

耳听着那宫门嘎吱开启,属于男子的脚步声已到了外间。格胡娜目光一急,瞥到那大敞的窗口,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离弦之箭似的蹿了过去;一记利索翻身,她便落到了窗外,一手攀着窗棂,吊在了那儿,只余四指攀在那处。

姜灵洲看到她这一番动作,惊出了一身冷汗——那窗可是足有三层那么高,也亏得格胡娜竟然吊得住自己。

不待她做出什么来,刘琮便已哗然撩开了珠帘。一阵玎珰碰撞脆响,霜色长衫的青年便在姜灵洲面前露出了身影。

姜灵洲刚打算好如何应对刘琮那张总是挂满倦意、疲惫与苦涩的面容,想了一圈如何说家国大事与旧日往昔,谁料她一抬头,却看到刘琮的表情和往常不大一样。

他扬了眉,眉角直跳,张口不问姜灵洲,而问格胡娜。

“皇后呢?”刘琮问。

“这……”姜灵洲讪笑一下,转开话锋,道,“安庆王,你又来我这做什么呢?横竖我一介妇人,也阻碍不了那竞陵王的玄甲军。”

可刘琮却难得地没与她提起这些挂心的大事,竟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地搜寻起格胡娜的身影来。眼看着他的脚步近了那处窗台,姜灵洲的心也吊了起来。“刘、刘琮!”她大着胆子喊了一声,“你快些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若是换做从前,这话准能让那自幼长大的竹马露出苦笑。可此刻他竟然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便撩起衣袍,弯腰到桌案下去查看格胡娜的踪影,险些要趴跪到地上去。

姜灵洲忍不住插嘴道:“皇后娘娘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怎么不可能?”刘琮起身,摊手道,“你不知道她的性子么?她什么都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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