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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106)+番外

“我可不管那么多。”姜灵洲故意作出傲然的模样来,“你快些走吧。”

刘琮在原地站定了,安静地望了她一会儿,继而笔直地将视线转向了窗外。这一眼,让他一下便看见了那只攀在窗棂上的手。

他负了手,慢悠悠步近窗扇,声音是清泉过石般的润澈:“皇后,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格胡娜在窗外吊着,手臂的力量已用了大半。她原本正盯着脚下的粼粼湖面,听见这声音,惊得差点松开了手,好在刘琮伸手拉了她一把。

不轻不重的一握,桎着她的手腕。隔着猎装袖料,却热烫得紧。

刘琮虽扯着格胡娜,她却不想进屋去。

“我……我没干什么。”格胡娜扬起脸来,对刘琮露出一个颇为肆意的笑,“你不是不准我来鱼藻宫么?我这也不算是进了鱼藻宫,是在宫外。我就这样,和王妃说说话。”

格胡娜说的话,可真是一番歪理。刘琮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狡辩。见她如此,刘琮只得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外头危险,你先进来吧,我准你来见河阳就是。”

格胡娜没个皇后模样,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格胡娜闻言,这才翻回了窗台内。又是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地,末了还风轻云淡地掸了掸肩上的落灰。这番身手,让刘琮看得目瞪口呆。

刘琮本是想来问问那应君玉做的东西可对姜灵洲的胃口,如今却已忘了来鱼藻宫的本意为何,只顾着压着心底的恼意,盯着格胡娜瞧了。

他一边盯着格胡娜,一边对姜灵洲道:“河阳,你也不要太护着她。她既嫁我为妻,便也该学学汉人的规矩。哪有女子这样活泼多动的?好好待在房里,坐着绣绣花便是了。”

格胡娜正拂着肩,听闻此言,便飞了一记眼刀过去,道:“绣花?你信不信本姑娘在你身上绣朵魏紫牡丹花?女子也是人,哪儿来的这么多条条框框!真是不可理喻。”

刘琮被她噎了一道,皱着眉说:“你才是不可理喻。”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小书生,要不是有那几个兵卫保护你,我看你连我都打不过。”格胡娜眼神一飘,又嘀咕道。

被她这样一打岔,刘琮已忘了原本来意。他负着手,对格胡娜道:“皇后,你跟我出来。河阳公主在静养,容不得你打搅。”

“什么河阳公主?”格胡娜还想噎他一噎,“人家嫁了人,是正正经经的竞陵王妃,你老喊她‘河阳公主’,又是什么居心……”

见她原地絮叨个不停,刘琮受不住,直接捉住了她的手掌,握在手心里,直直地带她走出了鱼藻宫。格胡娜几度要挣脱,刘琮都攥得更紧。

一路上,他心底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女人的力道为何这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是女A男0啦哈哈哈哈哈哈

第68章 有美人

“松开!松开!”

一路上, 格胡娜都在如此喊着,只是刘琮却一直不松手。

到最后,格胡娜恼了,开始骂骂咧咧地说起狠话来,什么“今晚就在你脸上绣一朵狗尾巴花”, 什么“让你也尝尝穿十层八层礼服的滋味”, 这些不知是“幼稚”还是“直接”的话,让刘琮心底又想气, 又想笑。

他在中道停下, 同格胡娜说:“你是皇后, 便只要坐在一旁就够了。明日我要去见两位臣子, 你就在旁边站着,学学什么叫‘温柔娴静’。”

刘琮说的认真, 也打算这样做。

他这二十余年里, 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惹人发愁的女子。只有在碰上了格胡娜后, 他方知自己原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和气人, 还会怒、还会恼,还会在心底有火气轻轻地灼,像是开了锅的沸水似的。

次日,他便携了格胡娜,到了理政殿。这宫室内外分了三进,碧纱屏后便置了檀木的小茶桌与太师椅,以供人休息。刘琮指着那张太师椅,对格胡娜道:“皇后, 你就安安生生地坐在这儿。要是你吵,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得河阳公主。”

格胡娜本想说“不需要你点头我也可去那鱼藻宫”,但他看到刘琮的面色,只得不甘不愿地坐下了。不过,虽坐上了那张椅,她却依旧翘着腿、托着脸,一副吊儿郎当的市井小子模样,让刘琮心底直叹。

他与这格胡娜,真是冤家聚头。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娶了个妻子,反倒像是要养个千金闺秀似的,从头再手把手教养起。

殿外有了几道零落脚步声,三个人奉召入了殿。两个是早过花甲之年的老头子,一个则是身量矮小的年轻人。那年轻男人蓄着两撇小胡须,其貌不扬,眼神却极是精亮,一双虎虎生威的大眼瞪得如铜铃似的,直如罗刹像上的泥珠子一般,叫人心底发憷。

刘琮见到那年轻男人,心底就有些烦恼。

他父皇留下的一干老臣,个个都是人精之中的人精,油滑狡诈得紧;不然,他们也不足以在那等动荡之年保全己身,在双朝更迭之时还蓄下余力来,苦等多年,候着刘琮东山再起。而在这一干人中,又以手握残兵的贺家最是麻烦。

昔年刘齐亡朝,残兵败将本就寥寥。剩下的精锐,则尽数被归到了贺家手中。现下,那贺家的家主,正是面前这个双目精亮的矮个男人,他唤作贺奇。

贺奇倒是懂得些领兵打仗之事,也小胜过几场;可正是因着他几乎握住了刘家所有的残部,便有些趾高气昂起来,只觉得自己便是刘氏的救世佛祖。这刘齐天下安能匡复,都要看他贺奇的意思,以至于,贺奇在刘琮面前都分外傲然一些,大有平起平坐之意。

最最麻烦的,则是这贺齐性好渔色,为人荒淫残虐;凡有小胜,便让部下屠尽全城,只留下有些姿色的女子,以供蹂|躏玩弄;上至三四十岁的妇人,下到初初长成的少女,都不放过。

刘琮是极不屑这等禽兽不如之人的,可是他手无兵权,虽是帝王身,却也说不上话,无法与贺奇硬碰硬。此刻,刘琮看着贺奇那一双眼四处扫着,心底有些后悔将格胡娜带来此处了。

他正这样想着,那贺奇已经发现了纱屏后有个绰约身影。

那纱屏后的人虽着男装,但肩膀却细细瘦瘦,婀娜有致,看着便是个女扮男装的妙龄女郎。于是,贺奇便“嘿嘿”一笑,对刘琮道:“陛下不愧是人中之龙,也懂得了女色之妙,竟在此地就……妙极,妙极。”

一番龌龊言语,让刘琮与那两位老臣皆在眼底露出嫌恶之色。刘琮压住心底蔑意,道:“皇后有事禀报,我让她在后候着,有何不可?”

他有意点明格胡娜是皇后,只为让贺奇收敛一些,莫在此地大放厥词。只是那贺奇显然不懂刘琮良苦用心,言语之间,竟然愈发露骨不堪起来:“臣听闻那皇后乃是个胡女,不知滋味几何,可与汉女有何不同?”

刘琮一听,浑身如遭雷击。他只觉得这耻辱迎面泼来,却不得避开。

“贺奇!”他冷着面色,道,“你怎敢对皇后不尊?”

贺奇却并未为他的怒意所退,依旧嬉皮笑脸着:“陛下生的哪门子气?你我二人可不是兄弟?这刘家的江山都要靠臣来打,怎么到了说女人的时候就如此生分?”

贺奇言语之间,全然没有对帝王应有的尊崇之意,竟还妄图与刘琮称兄道弟。

刘琮听了,心底恼极;继而,又泛起一抹无力来——他又能如何?本就手无实权,不过是个随时便会丢了冠冕的伪王罢了,难得还能开罪这唯一会带兵打仗之人么?

他正如此想着,却听到那纱屏轰隆一声倒下了,原来是格胡娜一脚踹翻了屏风,转身便到了刘琮身旁。她转得利索,宝蓝骑装并着那高束乌发一飘,飒爽非凡,别有英朗之美。贺奇见了,眼神不由愈亮,赞道:“果真是别有味道!”

“味道?”格胡娜扬眉,露出一份挑衅神情来,从腰间摸出了一柄马鞭,道,“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叫你再尝不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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