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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40)+番外

姜灵洲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脱了鞋履便坐到床上去了。她躺了一会儿,又立刻坐起来,警惕地对萧骏驰道:“今天妾身累坏了,王爷别来闹我。”

萧骏驰原本是想往床上爬的,看她这么警觉,彷如一只竖起了耳朵的小兔子,不由失笑。他故意摆出那副正儿八经的面色来,淡淡道:“我知。我去看佛经。”

说罢,便一撩袖口,作势离去。

他那正正经经的面色,太具有欺骗性。拂袖而往,好似一个谋臣文将,出门便是满关大雪,而非这摄政王府的院子。

姜灵洲登时觉得他有些可怜巴巴,于是说:“王爷……还是上来休息吧。”

——然后?没然后了。

她又栽倒在了阴沟里。

萧骏驰总说萧武川是个小色鬼,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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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萧骏驰的意思,姜灵洲的生辰是要在摄政王府办的。

但是,宫里的陛下耳朵灵得很,第二日就下来一道旨意,说是要在宫里替姜灵洲办了生辰宴,再让萧家人聚一聚,见一见摄政王妃。

大魏开国以来,可没有哪位王妃有这样的殊荣。即便是太子妃的生辰,那也不会由天子来办,至多请皇后、太后来办。

一不小心,姜灵洲“随便办办”的生辰,便办到了宫里去。

这实在太不像话,朝里的老臣便有些不乐意。

费思弼头一个找到了萧骏驰,直言不讳道:“王爷,陛下此举,有所不妥。”

萧骏驰恰好下了朝,正要去宫门处。费思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口中絮语不断:“按礼制,新王妃便不应在宫中办这生辰。便是陛下所赐殊荣,亦不可。若任凭陛下胡来,则王爷之过,又加一笔。”

费思弼捻了一把小胡子,语重心长道:“王爷可记得仲庆父缘何而亡?”

萧骏驰思量了一会儿,答道:“弄权无忌,胡作非为。”

“那便是了。”费思弼露出一点笑来,声音长长:“王爷本不欲胡作非为,可若有人要王爷胡作非为,王爷难道就不得不为吗?”

这话有些绕口,可萧骏驰听明白了。

他两手一拱,朝费思弼行了师徒礼,道:“费先生说的在理,竞陵会记在心间。”

费思弼说的有理,如他萧骏驰开了这先河,世人只会说竞陵王逾了规矩,不知何为“人臣”。

可话虽如此,他却也不想委屈了姜灵洲。不让她风风光光一次,便觉得甚是不悦。

他权衡了一下“佞臣之名”与“王妃开怀”的重量,还是决定让姜灵洲在宫里办了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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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七这天,是姜灵洲的生辰。

午时,她便被萧骏驰拎去了宫里。

萧骏驰幼时就生活在太延西宫的临华宫内,如今这处宫室被腾辟出来,供摄政王妃在宫中歇息。

姜灵洲看到那“临华宫”的匾额,心里还有几分感慨——怪不得萧骏驰能率大军直入齐国,险些打入华亭来,原是从小就住在这“临华”宫里。临华临华,可不就是君临华亭么?

初初踏尽临华宫门时,兰姑姑还露出了几分怀念之色,道:“真是许久未来此处了。自王爷十五岁开府后,已是过了近十年。”

虽许久未有人居住,临华宫内却清净整洁,令人心悦。雕花窗格外,漏过婆娑树影;半敞的宫门,掩映着长阶阙宇。

“王爷从小便住在这儿么?”姜灵洲问。

“正是。”兰姑姑摸了摸摆驾上的雕弓与珍宝瓶,道:“从前这儿摆着王爷的藏书。王爷自幼便爱读书,勿论是汉文的,还是甚麽鲜卑文、羯文的书,他都读。老身离开旧部几十年了,都不太记得那些部语了,可王爷硬是一句一句让老身重新拾起了那些部语来。”

“王爷原来是个爱读书的人。”姜灵洲看着一方漏窗,心里有些好笑。

萧骏驰从不说他爱读书,他甚至说自己是个不通笔墨的粗人。从这点来说,他与他那贤侄儿萧武川倒是没多大差——叔侄两人都遮遮掩掩的,假装成胸无点墨的笨拙之人。

姜灵洲稍稍坐了一会儿,房太后与萧武川的皇后便来了。房太后今日挑了较浅的月白色穿在身上,显得鲜亮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宫中热闹,她素淡的面颊也有了几分血色。若只看她面庞,定无人会觉得她是孀妇。

萧武川的皇后姓陆,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生得端庄明秀,仪姿大方得体。她跟在房太后身后,一同来见姜灵洲。

“摄政王妃坐着便好。”房太后不等姜灵洲起身,便笑着制止了要行礼的她,道:“今日摄政王妃是主角,我与皇后都是陪衬。”

陆皇后附和道:“太后娘娘说的是。”

陆皇后穿着织绣了祥云瑞凤的锦裙,髻间插着嵌绿玉的衔珠凤钗,这一身衣裙剪金缀银,可落在她身上,却怎么也比不过对面那摄政王妃浑然天成的美貌。

明明是同龄女子,一个却嫁了徒有其表的人偶;一个却嫁了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这就是命数。

陆皇后望了望姜灵洲,压下心底微羡。她嗪起一抹笑意,道:“原本这宫里,算上本宫与太后娘娘,应当有三个人前来拜见摄政王妃。只是贵妃妹妹她今日说……”

“她病了。”

陆皇后刚想实话实说,她旁边的房太后便笑眯眯地说了这句。

“梁贵妃的身子向来不好,常有病倒,怕是不能来拜见王妃了。”说罢,房太后便攥着帕子,坐到了姜灵洲身旁。“摄政王妃这手,保养得可真好。我们大魏的女子,小时还要学骑射,难免落下些茧子来。”

眼看着房太后将话题岔远了,陆皇后只得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摄政王权倾魏国,陛下犹如傀儡架子。在这西宫之中,执掌六宫的皇后,也不如摄政王妃尊贵,反倒需要先来拜见深受夫君宠爱的摄政王妃。

但凡有些眼力的,都不会得罪姜灵洲。

可那梁贵妃偏不。

想到陛下对梁绿蕙的偏宠,陆皇后暗暗揪紧了袖口。

——若能让摄政王妃动怒,怕是就连陛下,也保不住那嚣张跋扈的梁绿蕙。

作者有话要说:姜灵洲:拿我当枪???溜了溜了告辞告辞

第32章 梁贵妃

房太后与陆皇后坐了一会儿, 便告辞离去了。

太后与皇后,与太延里的夫人小姐们有所不同,是最为尊贵之人。兰姑姑有心,特地提点了姜灵洲几句。

房太后是个好脾气的人,和陛下虽是半路搭伙的母子, 却待陛下极好, 极是溺爱。

而那陆皇后则唤作陆之瑶,出身胶州陆家, 乃是萧骏驰亲手替萧武川择出的妻子。去年孟秋, 恰在姜灵洲自华亭发嫁之时, 这位陆皇后也从胶州嫁到了宫里。

兰姑姑说了几句, 都没提到那梁贵妃。姜灵洲对这梁贵妃有些兴趣,毕竟这名贵妃娘娘与她齐名, 乃是大魏的第一美人。于是, 她问道:“兰姑姑, 那梁贵妃又是怎样的人?”

谁知, 兰姑姑的表情一下子冷了起来。

她冷哼了一声,露出轻蔑不屑之色,道:“这等腌臜之名,怎能污了王妃娘娘的耳?”

姜灵洲心底微愕。

能让兰姑姑说出这样的重话来,看来那梁贵妃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

也不知今天的生辰宴,那梁贵妃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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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晚膳时,前头含章殿的内侍便来请姜灵洲了。她携了兰姑姑和白露、蒹葭几个,施施然上了软舆, 去往了含章殿。

夜色初浸,华灯如豆。含章殿里,已有一番凡俗热闹,雕梁画栋、锦绣横陈。还未跨入殿中,便已闻得细腻酒香,惹人心醉。

内侍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说道:“陛下同两位王爷想要小聚一番。是故,请摄政王妃移驾后殿,赏诸位主子一点儿光。”

原是萧武川少见地将男人和女眷分开了。

后殿里明光不减,华彩明媚。殿下坐着一部女乐,怀中抱着琵琶与檀木五弦,红罗绕身,乐声如诉。当中还站着个歌博士,手持拍子,且拍且唱;此外,玉瓦金阶,浓香醇酒,满堂俱是旖旎奢侈。更有那殿上坐着的数位佳人,绿鬓高耸、玉蝉横插,犹如枝头结花,层叠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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