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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60)+番外

还未到皇后处,便有桂姑姑前来同她贴耳秘语。兰姑姑一听,登时有些诧异。

桂姑姑说,兰姑姑才离宫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梁妃宫里的宫人便出来认罪,说是因为一枚发钗起了争执,失手把锦雀推入了井里;还有从前一位落了胎的美人,身旁宫女亦有被搜出梁妃所赠财物的。

兰姑姑微惊,这么些时间,这宫里的人和风就全变了。原来她还在疑惑为何这些事儿都与太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矛头竟全部齐齐指向了梁妃。

怕是有人要梁妃死吧?

兰姑姑与桂姑姑到了陆皇后宫里,兰姑姑本想劝陆皇后再好好查一番,谁知陆皇后笑了一阵,斩钉截铁道:“查甚麽查?本宫看确实是梁绿蕙所为!”

兰姑姑心里暗衬:怕只怕,皇后要的根本不是查出真凶来,只是想折腾梁绿蕙罢了!

“去把摄政王妃请来,本宫今日就要问一问这梁绿蕙,为何如此心狠手辣!”陆皇后面露悦色,披了一件妃色锦披,便气势汹汹朝着梁绿蕙的宫里去了。

这次,太后必然不会阻拦她。事关皇嗣,铁证如山,她不信陛下还能放任梁绿蕙胡作非为!

梁绿蕙得了音讯,不但不慌,还盛妆华服,款款立在景韶宫门前,似是有意在等陆皇后驾临。她远远地看到陆皇后的身影,便笑道:“什么风把皇后娘娘吹来了?”

因为早已派遣了婢女去告知萧武川,她一点儿也不慌乱。

梁绿蕙早就想好了,终有一日她要出宫。待河阳公主身死,她便换个身份,堂而皇之地嫁予萧骏驰为妻。

萧武川当初便是如此允诺她的。

萧武川还说了,待她出宫之日,太延名门的姓氏随她挑选,想要做哪家的千金就做哪家的千金。届时,她便可风风光光嫁入摄政王府。

只是做不得元妻,只得做个续弦,多少有些委屈自己。

至于那河阳公主……

必然会死,只不过早与晚罢了。

梁绿蕙正这般想着,皇后身旁的桂姑姑抡起手掌,就给了她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梁妃那美艳的面孔,立刻红肿起来。

“梁绿蕙!你谋害皇嗣,该当何罪?!”

陆皇后喝道。

梁绿蕙微微一愕,继而露出怒色,道:“你血口喷人!”

什么谋害皇嗣?!

她需要去做这等下作之事?!

她早晚要出宫去,又何必与这西宫里的怨妇们一般计较!

“人证物证我皆有,我看你如何狡辩?”陆皇后却不管那么多,让身旁的婢女与姑姑上去就绑了梁绿蕙,“今时不比往日,摄政王妃不喜你,因而太后娘娘也不会保你了。”

梁妃在宫中一向骄纵,当然不愿乖乖束手就擒。她见宫妇上来拿她,立刻便挣扎起来。她本就是小官之女,在宫闱里待了这么些年也不见学到了什么知书达理,反倒依旧浑身带刺,现下竟像个市井泼妇似的闹起来。

“陆之瑶!陛下不会轻饶你!”梁妃用手抓破了桂姑姑脸面,大喊大叫着,“不是我梁绿蕙做的!我为何要认?!你栽赃嫁祸!别以为得了摄政王妃的青眼,你就能胡作非为!”

她那美艳的面庞颇为扭曲,心里却盼着萧武川早些来,好发作了这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皇后。只是左等右等,婢女去了快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萧武川来。

梁绿蕙心里陡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

莫不是陛下也弃了她?

一慌神间,梁绿蕙便被捉住了。几个姑姑将她制住,半拖半拽地朝景韶宫外拖去。但凡她有挣扎,扬手便是一记耳光。可怜这大魏第一美人,竟被折腾得发髻散乱、满身污痕,犹如个女乞丐。

谋害皇嗣是大罪,须得奏明圣上方可量刑。在下狱前,她被迁去了冷宫,与谢如莺作伴。只是梁妃能闹腾,因而陆皇后又派了五六个内侍看着她,免得惹出什么乱子来。

姜灵洲来到西宫里时,这一团乱已落下了帷幕。陆皇后露着笑脸,格外舒畅地引她去冷宫,道:“这宫里乌烟瘴气了那么些时候,总算能清净些了。”

梁绿蕙被去了首饰珠宝,又被剥去了与妃位不符的衣饰,穿着一身素,坐在门槛上。她显然是很想出去的,因而时时刻刻眺望着这冷宫外头。听见脚步声时,梁绿蕙面露喜色,喊道:“是陛下么?!”

只是来的人,却是陆皇后与姜灵洲。

“原来是河阳公主,”梁绿蕙收敛了笑意,冷冷地瞥着她俩,“怎的?来看我如今落魄下场?”

“梁绿蕙,你这是罪有应得。”陆皇后露出端庄笑意来,款款道,“别委屈了。”

“陆之瑶,你别高兴得太早。”梁绿蕙咬紧了牙,恨恨道,“陛下是绝不会弃我于不顾的。”一忽儿,她转向姜灵洲,一双美眸里满是挑衅之意,“姜灵洲,你且等着,看看谁会笑到最后。”

几个仆妇大惊,立即按着她便要迫她扣头:“竟敢直呼摄政王妃的名讳!”

姜灵洲有些纳闷了,道:“你笑不笑,与我何干?”

梁绿蕙平生最恨,便是姜灵洲这万事过眼云烟般的作态。这姜灵洲夺了她的一切,竟还做出这样风轻云淡的模样来,好似她苦苦追着的万事万物,在姜灵洲眼里都不值一提似的。

梁绿蕙向来不会掩饰情绪,她看着姜灵洲那副不关己事模样,怒火愈甚,竟然拔出髻上发钗,伸手就朝姜灵洲脸上抹去,口中尖叫起来:“我看你没了这张脸,萧骏驰还要不要你!”

几个内侍一见,立马慌慌张张地按住了梁绿蕙,又向姜灵洲讨饶:“摄政王妃恕罪!是小的失察了!”

梁绿蕙被按着,一张美艳脸孔贴着地,生生地磨出血丝来。她恶狠狠盯着姜灵洲,一字一句道:“陛下早就应了我,待你死了,便让我嫁给竞陵王。这本就是我应得的!”

她这话实是大逆,内侍与使女都不由噤了声。

兰姑姑怕再生事端,连忙道:“这梁妃怕是失了智了!”

“什么失了智?”皇后却冷笑一声,心里为又抓了她一个把柄而暗自庆幸不已,“我看她就是有意秽乱宫闱。身为陛下妃嫔,却想着再嫁竞陵王,可真是个淫|妇!陛下就算再宠她,也绝不会放任此事!”

“乡下小妇,懂些甚麽?”梁绿蕙散乱着发丝,喘着气说,“你去说啊!你看陛下会不会罚我!”

她理直气壮,笃定了萧武川绝不敢罚她——这西宫里,就她梁绿蕙一个人,知道萧武川那不可告人的阴私。若是萧武川罚她,她便将这阴私宣扬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看那对母子还如何面对大魏子民!

“这梁妃疯疯癫癫的,王妃娘娘还是请回吧。”陆皇后对姜灵洲道,“此次还要谢过摄政王妃,要不是摄政王妃向太后进言,只怕太后还被此女所蒙,铁了心要护着梁绿蕙。”

“当不起。”姜灵洲点头,道,“我也只是同太后娘娘偶尔提了两三句罢了。”

她听见梁绿蕙还在嚷着,便在梁绿蕙面前蹲下身来,问道:“梁妃,你想嫁予竞陵王?”

听了她这话,梁绿蕙安静了一会儿,继而满是幽怨地说道:“我从来都只想嫁给他一人。若非你夺了这竞陵王妃的名头,我也不至于如今还在西宫里蹉跎。”

“梁妃,这你就错了。”姜灵洲掏出手帕来,擦了擦梁妃面上的血痕,道,“就算没了我,萧骏驰也会娶王灵洲、赵灵洲,但却独独不会娶你。”

“你……你……”梁绿蕙气得说不出话来,恼恨地瞪着他,“这天下男人,又有谁不想娶我?!”

“你被一个‘第一美人’的名头蒙了眼睛,已看不见其他的东西了。”姜灵洲叠好了帕子,丢到一旁,“须知娶妻生子便是过日子,你一点儿都不懂他的性情为人,他又怎会愿意与你过日子?”

听了这话,梁绿蕙好一阵呆怔。再抬头时,姜灵洲却已走远了。她望着竞陵王妃的背影,竟流下一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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