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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69)+番外

“妾知王爷是好意,可有一句话,说‘夫妻同心’。你我既是夫妻,那便再无高低,同甘共苦、风雨同舟才是应当的。”姜灵洲抚着他眉宇,神色温软,如春雪渐融,“更何况,妾也是俗人,本就不是王爷所想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区区世俗烦恼,也不会令妾增忧。”

萧骏驰握了她的手,贴在自己颊上,垂眸道:“也是。”

但是,他却仍未多言,还是不打算把事情告诉姜灵洲。

她无法,只得凑近了他的耳旁,环着他的身子,悄声说道:“妾也想替王爷分忧,不至于叫王爷一人承担这福祸幸厄。”

这话飘飘悠悠的,如花瓣挠心一般,让人心里痒痒的。萧骏驰听了,忍不住便将她搂来了自己怀里,好似要融入自己骨血一般胡乱地揉着。

“说不过你,真是说不过你。”他叹了一声,说,“我可以说与王妃听,只是王妃莫要吃惊,再嫌弃我大魏皇室秘闻耸人,嚷着要回娘家便好。”

“妾也是宫室里出来的,哪会如此脆弱?”她说。

于是,萧骏驰便仔仔细细说了房月溪与萧武川之事。

说罢后,他道:“我本已给了房月溪数次机会,谁料此女依旧不愿收手。现下她被迫远去佛山,再不得回太延,因此心有不甘,想要搏个鱼死网破,与毫州王密谋行刺于你。”

“又是我?”姜灵洲指了指自己,讶然道,“莫非毫州王真以为动了妾身,齐、魏便会打起来不成?且那房太后平素对妾身甚好,为何会想要对妾身……”

萧骏驰面露苦色,这可是他最不愿说明的一件事。

“王妃可记得,当初你问我为何求娶于你,我说还有一层缘由,尚未解释?”萧骏驰道。

“记得。”姜灵洲懵懵懂懂点了头。

“去年夏,我那侄儿还未立后。我二哥给他出了馊主意,让他至齐求娶河阳公主,另附书信一封,要你父皇出兵助他除我。”萧骏驰压低声音,冷笑一声,“真是好一个忠君爱国的毫州王,须知一旦让齐兵入境,再驱之出境,则难上加难。若要除我,自有千千万万种法子,何必远借齐手?!”

他说完这句话,记起怀中人乃是大齐公主,立刻讪讪道:“王妃,我不是埋汰你父皇,只是,只是国事当头……”

“无事,王爷再说便是。”姜灵洲倒是不在意他的说辞。

“眼看着武川的使节已到了竞陵,截是截不住了,我想着反正我也未娶妻,便抢先从竞陵郡发了个使团,带上那匕首去华亭求娶你。好在你父皇有求于我,不过两三日功夫便答应了。武川总觉得是我夺人所爱,因是‘求不得’的人,自此便对你念念不忘。后来,我又从胶州挑选了陆家女嫁入宫中为后,武川这才消停了下来。”

顿了顿,他低笑道:“北梁妃已被他占了,南河阳他也想娶走,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儿?”

萧骏驰说得轻松,姜灵洲听了,却不由心底微微一惊。

若此事当真,那原本她嫁的人,也许就是萧武川了。难怪那时萧骏驰忽然上门求娶,难怪陆皇后在她华亭发嫁时才入主西宫。

她回忆起萧武川平时笑闹举动,心里不由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萧武川曾经有心求娶自己,还以平常婶侄之谊待他,真是大错特错。

一会儿,她又庆幸,还好萧骏驰提前求娶了她,要不然她兴许真的就要嫁给萧武川了。那少帝虽生的好容貌,又是一国之君,可性情却难测了些。单单是他在行宫射杀梁妃一事,就足令姜灵洲对他敬而远之。

萧骏驰看她怔怔的,便捏了一下她的脸颊,问:“怕了?”

“不怕。”她眸光微动,神色淡然下来,“妾一人远嫁至竞陵,都未曾怕过。这一桩已经过去了的事,又有何好怕的?比之此事,房太后之事才叫人心惊。”

一国太后,竟与继子做出如此有为伦常之事,实是可怕。

提起房太后,萧骏驰的面色也有些可怕了。他冷着眉眼,说:“我大哥从未碰过房月溪,我看她是在报复我萧氏一族。”

这句话一出,姜灵洲便叹了一声,说:“虽然手段错了些,可太后娘娘也是可怜人。既娶了她,却又不让她做个好端端的妻子,这是什么话?”

她想到自己险些也成为如房月溪一般的人,不由愈发感同身受,语气轻飘飘的,都带起了一阵哀怨之意。萧骏驰看不得她这幅样子,连忙连哄带抱的,才让她屏退了那层忧意。

“王妃拿自己和房月溪比什么?王妃是嫌弃为夫陪你陪的不够多?”他问道,笑容促狭了起来,“那今夜,为夫再好好陪一陪王妃?”

“别、别!”姜灵洲立时慌了,嚷道,“王爷可别折腾了。每日都这样,也不闲累得慌?”

“少年夫妻,当然该多亲热亲热。”他理直气壮。

“甚麽少年夫妻?……年纪一大把了。”姜灵洲有些嫌弃,“放在齐,王爷这年纪,孩子都能背书文、做童生了。”

“那王妃也赶紧生一个,不就好了?”他愈发来劲了,手开始乱动,好似要在书房里就把她给办了。

姜灵洲连忙按住他的手,说起了正事:“既房太后有心对付妾,那王爷又是如何打算的?”

萧骏驰收了手,按着玉扳指,道:“房月溪远去静亭山,想要在太延动手,便只能借助他人之力。这京畿上下都被我收整得如铁板一块,因而她也只能求到毫州王面前去。按着子善所说,她打算在这两日,趁你外出之时将你掳走。”

“掳走……”姜灵洲微蹙眉,心下立刻转了开来,“掳走我作甚?”

“她到底是个妇人,没什么大的胆量,”萧骏驰慢悠悠说,“想来想去就那几个打算,说是要找人折腾你一番,叫你丢了脸面,在太延难以立足。如此,萧武川便不会再念着你。”

乍一听闻这番话,姜灵洲面色微白。

丢了脸面,在太延难以立足,这话说来含蓄委婉,但里头的打算,她也能猜得到——无外乎令她坏了名声,或是惹出个通奸之名来。魏国就算国风再豪放,也容不得水性杨花之女。

房太后竟然要如此对她……

萧武川对房太后来说,就这般重要么?

还是说,女子因嫉成狂,实乃常见?

她可不这样觉得。

她惊了一会儿,神思便定了下来,立时开始想着对策。

“只要妾身不出这王府,岂不就能躲过一劫?”她垂眸,神色极是认真,这幅沉思模样褪去了平日的灵动活泼,显出她沉稳有加的一面来,“虽如此,王爷不妨将计就计,也好将毫州王从中揪出来。”

萧骏驰低笑了起来:“王妃果真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早就想着找个男子假扮王妃,与房月溪备下的人互相折磨去。料想那原本打算折辱王妃的市井喽啰,脱了裤衩一看,面前是个满身毛的野男人,那表情定是精彩极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姜灵洲便回房休息去了。后一天,她再无动静,竟真的安安心心做起一只笼中雀来。侍弄花草、练习书字,日子好不惬意。

到了第三日,毫州王府递了帖子来,邀姜灵洲夜游王府,说是府上有一株月下美人,近来大有开放之兆。这佛国产的花株在太延极是少见,毫州王妃想邀旁人来一同观赏。

姜灵洲初初一见这名帖,眼里还亮了一下,心道这房太后和毫州王真是懂她,特地弄来这些风雅之物。若非她早已知道房太后企图,此时怕是已乐颠颠地送上门去了。

她应了帖子,又和白露、蒹葭一起打扮宋枕霞。但是宋枕霞虽长着一张秀气娃娃脸,那高壮身量实在不是摆着看的,浑身的腱子肉是藏也藏不住。手臂一用力,绷起的肌肉就把轻绡做的衣衫给撑破了。现在又是初夏,也不能如冬日一般,用厚厚斗篷将他的身躯藏起来,麻烦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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