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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向左,江湖向右(29)+番外

作者: 水月漪云 阅读记录

说着年轻女子从背上取下包袱,打开包袱最外面的一层,露出黄绫的一角。

流年惊道:“是玉……”

年轻女子点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们要见皇上。”

夜半的皇宫,守卫森严,兵丁严密的巡视着。

乾清宫内,明德皇帝正和朱承继在对弈。

明德皇帝现在一扫病态,看起来气色极好,他拈着手中的白子无奈的向朱承继笑道:““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哥的棋未免杀气太重了。”

原来这明德皇帝竟然是林冲所改扮。

朱承继道:“杀念一起,满地兵戈,不到血流成河,怎能善罢干休!”

林冲轻叹道:“大哥如此执念,以后难免不为此呕心沥血!”

内侍领着白发老妪与年轻女子走进,明德皇帝向她们瞧了一眼,便挥手令内侍退下。

年轻女子把包袱皮一层层拆开,黄绫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块方形的黑色石头。

朱承继向老妪道:“母亲带来这一块大石冒充玉玺却是为何?”

老妪笑道:“谁说这是假的,皇帝手中的玉玺怎么会是假的?!”

朱承继笑道:“不错,不错,当大家都把这假玉玺当成真玉玺,那控有真玉玺的人便会按捺不住有所行动了。”

萧瑶淡淡的笑了笑,目光中并无赞赏之色。

林冲问道:“母亲这一路上,经过六扇门到皇宫,难道沿途没有人暗中捣乱。”

烟儿轻笑道:“怎么没有,来了两三拨儿呢,不过幸亏我们带了样好东西。”烟儿说着把包袱皮一抖,在明亮烛光下,包袱皮上镶满了银光璀璨的的钢针。

朱承继诧异道:“这暴雨梨花针却是从何而来,据儿子所知,母亲并不擅长制做暗器。”

萧瑶叹息一声,轻笑道:“这便要多亏得你们有一位心灵手巧的好姨娘。”

烟儿笑着在一旁补充道:“三国时有孔明草船巧借箭,现今么,便有咱们娘娘陶俑巧借针啰。”

☆、萧瑶叹

天上的云彩洁白的像一只只白色的绵羊,究竟是谁在放牧它们?

萧瑶坐在金銮殿金色的琉璃瓦上,想起很多往事来。

她明明二十多年前就想住进这里来,她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住进这里了。

那年,李翰林的那卦果然打的很够准,她现在果真母仪天下了,她的儿子要成为一国之君了。

萧瑶想,也许珍儿猜的不错,天佑太子那年便是为那一卦才选的她吧。

烟儿立在旁边,默默的把一把明黄色的绸伞打开,遮在萧瑶的头顶。

萧瑶转过头去,无言的瞅了烟儿一眼。

烟儿眼里露出嗔怪的目光道:“娘娘的病哪里能受得住这么毒的太阳,娘娘多年夙愿终于成真,该好好珍重保养才是。”

金銮殿殿上鼓乐喧天,明德皇帝正在进行“禅位”大典。

萧瑶轻声叹息一声,喃喃道:“这便是我一直想要的吗?!”

她的叹息声化在风中,连西面吹来的风也变的幽怨起来。

“禅位”的主意本是萧瑶拿定的,朱承继和林冲手中已没了真的玉玺,但是他们还是有一个穿着龙袍的皇帝的。

真正的皇宫玉玺是用传说中汴和所献的和氏之璧所雕,当年楚汴和为这和氏之璧断手断足,后秦皇命宰相李斯将和氏之璧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玉工王孙寿将和氏之璧精研细磨,雕琢为玺,世称为“传国玉玺”,现在摆在皇帝案上的是一块裹着黄绫的石头,知道这御案上摆的是石头的人并不多,原来一块普通的石头裹了黄绫后,也可以堂而皇之当成玉玺摆上御案的。

萧瑶猜度到那控有真玉玺的人,不过是怕假的明德皇帝立出禅位诏书来。

既然写不成书面的东西,便由明德皇帝亲自来主持这场禅位典礼最好不过了。

周朝既有成王“桐叶封弟”封了叔虞,在史书留下那周公那句“君无戏言”的教诲之言。

那么今朝用一块石头充当玉玺来进行“禅位”也就不算荒唐事了。

历史上本有许多荒唐是不载进史册的,尤其是皇家的事迹,萧瑶想,今朝这“禅位”之事,就算东窗事发,想必也不会载进历册。

萧瑶又想,这皇家的史书有几分做的了真呢。

前朝的史书上记载着,辛卯年,天佑太子意图谋反,受腐刑后遁出皇宫,后不知所踪。

大正皇帝攻进京城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着人将前朝史书毁尽,另着心腹之人重写前朝史书,并将天佑太子这一段改为:辛卯年,天佑太子被诬为谋反,后自绝于监狱之中。

想起这些事来,萧瑶不禁轻笑了一声。

原来胜利者不光要赢得江山,还定要在史书上为自己大书上无比光辉的一笔,殊不知,这不一切过是一场自导自演、自欺自人的把戏罢了。

用文字做脂粉粉饰出来的历史面孔,终经不起时间的风消雨蚀。

时间的风雨终将将粉饰的一切铅华洗尽,还原出历史丑陋的面目来。

然而百年之后的事,谁又能从棺材里爬起来计较,已经闭死的眼睛又怎能重新睁开望见这一切。

金銮殿上鼓乐暄嚣,谁的明黄的龙袍又接替了谁明黄的龙袍,让这一抹明黄在明堂在延续下去。

这满朝朱紫已不是昔日的满朝朱紫,富贵荣华变幻亦如这天下的白云苍狗罢。

☆、穷人的朋友

小馒头手里捧着几个白生生的馒头倚在门前。

小馒头就是明德皇帝眼中的雨浓。

雨浓把馒头放在桌上,从钱袋里掏出十文钱递到金牙的手心。

雨浓冲金牙笑笑说道:“他不是我的客人,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昨夜的房钱由我来付。”

金牙离开时朝明德皇帝璀璨的一笑,穿过破漏窗户纸的一缕晨阳,刚好照在他那两颗金灿灿的金牙上。

雨浓冲明德皇帝笑道:“我说你是我的朋友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想你这样的人,大约不想交上一个做我这种生意的朋友。”

明德皇帝无奈的笑道:“幸亏你没说我是你的亲戚!”

雨浓敛起笑容,冷冷的说道:“我没有亲戚,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便全都死光了。”

雨浓把桌上的馒头捡个肥胖的,塞给明德皇帝,说道:“这是武记的馒头,需要起很早去排队,才能买到这么又便宜又好吃的馒头。”

明德皇帝咬了一口武记馒头,觉得味道比想像中的要好些。

明德皇帝向雨浓问道:“你没有亲戚,但是你有朋友,是吗?”

雨浓正在大口的吞咽着馒头,她好不容易把塞进喉中的一大口馒头吞进肚里。

又呛了两口桌上昨夜剩下的残茶笑道:“我是有朋友的,而且还不少,刚才的金牙就是我的朋友。”

明德皇帝问道:“他镶着金牙,长的那么肥胖,想必日子过的很好?”

雨浓笑道:“金牙的确不算是一个穷人。”

“可是,他却为了十文钱的房费,一大早上就来为难他的朋友?”明德皇帝不解道。

雨浓笑了,说道:“你一定是个有钱人,不知道穷人交朋友的难处,一个穷人本就不大能交的上什么朋友,因为大多数人都觉得,一个穷人如果上赶着和他交朋友,那一定是别有所图,而且交一个身份低下的朋友,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面子的事情。如果穷人心里还要指望交一个富朋友,巴结些钱财的话,那么他无疑会更交不上什么朋友了。”

明德皇帝听的频频点头,他原不知道,交朋友还有这么多讲究。

雨浓继续说道:“我知道金牙的两颗金牙其实只是包金的,可是我不会当面拆穿他。我没有生意可做的时候,晚上可以睡在金牙的屋檐下,他一定不会出来撵我走,如果是普通的生人的话,金牙是绝不允许他们免费睡在他的屋檐下的。”

明德皇帝终于忍不住说道:“金牙应该把你请到他家最大的房间里,然后给你铺一床最柔软的被子,这样才是对朋友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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