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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向左,江湖向右(39)+番外

作者: 水月漪云 阅读记录

李燕柔的眼泪在眼眶里忍着,因为她知道她掉眼泪的话,父亲看在眼里必定会痛苦。父亲身体上已经够痛苦了,她不该在这种时候再增加他心里的痛苦。

李文垦的声音在悠长、阴暗的地道里低沉的像被风弱的叹息,断断续续,似有似无。

“我是和大殿下一起进地道的,我们本想从秘道回天外天搬救兵的。我们行到这里的时候,遭了宋山河带来的人的伏击……”宋山河的话停在此处,他不想再记起那场恶战。

他的风雷掌击毙了二十多个死士,他们本不是没有生路的,可是,他望了望他心口上的那把短剑,他真的不想再想起什么了。

李燕柔挑眉问道:“那大殿下呢?他为什么不救您?”

李文垦道:“大殿下自然是回天外天了,当时的情况他根本救不了我。若不是当时大殿下当机立断,我们两个都要折在这里。”李文垦说到此处笑了笑,似乎对朱承继没有救他甚是满意。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文垦并非不知,可是他还有拼上最后一把力气把这个掰说圆了。

“成大事者,须不拘小节,须懂得进退,大殿下他很聪明,他一定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李燕柔瞅了怀中抱着曼陀公子的林冲一眼,口里冷笑了一声道:“果真是天差地别的兄弟两个!”

李翰林看着李燕柔,目光中忽然现出一丝忧伤之色。

“你们以后要小心提防宋山河,他绝非我们所认为那样无能,他……”李文垦的话没有说完,头就已经垂了下去。

李燕柔上前把李文垦的尸体从墙壁上摘了下来。

李文垦心口上的短剑被拔了出来,这是一把比匕首长不了多少的短剑,青铜剑柄上镌着龙凤呈祥的花纹,龙与凤已被血染红。

李燕柔把这把短剑握在手心,这是一把短剑李燕柔再熟悉不过的短剑,因为这本是她母亲萧珍的短剑。

江湖上的人大都知道,“小萧”萧珍是不光是江湖上最有名的美人,而且也是最精通音律,最擅长制造暗器的美人。

但江湖上的人大多都不知道,萧珍杀人时,并不是每一次都用暗器的。

萧珍杀人不用暗器的时候,就会用一把短剑。剑柄上镌着龙凤双纹的短剑并不少,但萧珍的短剑有个不同之处,她这把短剑的剑峰上用阴文镌着她的名字“萧珍”二字。

萧珍用短剑杀人时,通常会一剑穿心,她所求的不过是,在你一口气上不来的时候,你的心里印着的那个名字是“萧珍”而已。

“就是这么简单,不管他是爱极了我也好,恨极了我也好,最后他都一定要记住“萧珍”这个名字,一定要记在心口上。”李燕柔想起了母亲说过这句的话,心头冒起一阵恶寒。

“我们怎么处理李伯伯的尸体?”林冲向李燕柔征询道。

李燕柔盯着刻有母亲名字的短剑,无力的说道:“我不知道,你看着办就好了!”

林冲拍拍李燕柔的肩头,似是理解她心中的怨怼,缓缓说道:“我们便就地挖个坟,把李伯伯葬了吧!”

曼陀公子蹒跚着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地道四周道:“还是烧了吧,没有棺木,这里蛇鼠成群,人趟在地下恐也不得安生!”

李燕柔冲曼陀公子点点头,握着那把短剑艰难的站了起来。

李燕柔从背上解下了两只火把,火把点亮了,李燕柔闭起眼睛,林冲接过她手中的火把抛在李文垦身上。

林冲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看见“老头子”李文垦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也放了一把火,把百问老人的船烧了起来。

熊熊大火燃烧起来,李文垦在火光中渐渐化成了灰烬。

地道里又阴暗了下来,李燕柔的背上只剩下一只火把了,一只火把是绝不够走出地道的。

☆、妃子泪(一)

火把在黑暗中闪烁着。

李燕柔把火把的火光控制的极小,但是这只仅有的火把还是很快烧光了。

火把熄灭的时候,李燕柔的心也彻底冷了下去。

她对黑暗轻轻的叹息一声道,“大概我们要困死在这耗子洞了!”

李燕柔耳边传来林冲的轻笑道:“莫急,我们正好在这里养养神。”

黑暗中李燕柔看不到林冲,更看不到曼陀公子。

李燕柔对着一片黑暗问道:“你们倒说说,流年究竟是自己逃走的,还是被人救走的呢?”

静寂,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李燕柔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冲着黑暗大声喊道:“林冲,林冲,你若还在这里,你应我一声。”

回答李燕柔的仍是静寂,死一般的静寂。

李燕柔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几千只耗子正在朝她走来。

李燕柔不禁又想起了小时候待过的那个漆黑的地窖,恐惧在她脑中开始蔓延。

李燕柔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从腰间解下软剑来,她手执利剑,咬压切齿的怒喝道:“鼠辈,尔等敢来,定叫尔等有来无回!”

林冲此时正倒在暗处,曼陀公子正拖着他向前挪动,林冲的衣襟擦着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冲不知在黑暗中被曼陀公子拖着走了多久,才终于看见了亮光。

亮光是从一间很小房间里发出来,曼陀公子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似是在确认什么,她心中忖度了一会儿,终于抬起手来敲响了狭窄的木门。

敲门的笃笃声回响在空旷的地道里,却并没有人来开门。

曼陀公子犹豫了一下,用手轻轻推开了狭窄的木门。

小房间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老婆婆面前放着一架织布机。

木梭子在织布机上穿梭着,老婆婆织的是一种类似蜀锦的布料,林冲细看,这织布机织出的布料竟然比蜀锦还要精美几分。

林冲小时见过织蜀锦的木织机,那是一种体型庞大,构造极为复杂的织机,像白发老婆婆面前那种极为小巧的木织机,竟也能织出媲美蜀锦的精美布料,林冲心里觉得这小木织机简真有点不可思议。

“老婆婆,我和我兄弟在这地道里迷了路,我身上又受了伤,请让我们暂时在这里歇歇可好?”曼陀公子向老婆婆问道。

老婆婆的眼睛并未看向他们,她手中的梭子仍然在织布上穿梭着,织布机发出沙沙的纺绩声。

“你难道是个聋子?”曼陀公子一把推翻了老婆婆的织布机,木梭子滚在地上,老婆婆立起身来,低头怒目看向曼陀公子。

曼陀公子和林冲万也想不到,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竟然生着一张年轻少女的脸庞。

更令人惊讶的是白发老婆婆这张脸不光年轻,而且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李燕柔。

白发女子看到林冲时,脸上竟余怒尽消,她抬手将林冲扶了起来,并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凳子让了出来,把林冲请到上座上。

白发女子俯在林冲脚下,用手轻轻掸拭着林冲衣服的上的灰土,竟全然不把曼陀公子放在眼里。

曼陀公子遭了冷落却并不生气,自己挪到房间的角落里,拿起小饭桌上的一张尚带余温的面饼大叫咀嚼起来。

白发女子此时已将曼陀公子将林冲封起的几处穴道全部解开,她呆呆的瞅着林冲的脸庞,喃喃道:“像极了,真是像极了!”

林冲忍不住向白发女子问道:“像什么?”

白发女子看着林冲道:“像陛下,你长的像极了陛下。”

“陛下,一定是你垂怜臣妾的一片苦心,来看臣妾了,是不是,陛下,陛下!”白发女子似是一时乱了心志,对着林冲哭泣不已。

林冲正在不知所措,白发女子已从门后摘下一只琵琶来,琵琶弦上爬满了蛛网灰尘,白发女子用宽大的衣袖掸了掸琵琶弦上灰尘。

琵琶发出铿铿的声音,白发女子眼里现出惊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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