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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辰光(36)

小青梅脸大的样子也可爱,谢籍虽觉得可爱,嘴上却说:“嗯,脸果然大,不过,脸再大也是山山,吾亦爱至深也。”

但见小青梅双手揉脸,很是苦恼地说:“冬天能吃能睡,又没怎么动,脸是真的多出一大坨肉了对不对?”

“对。”

小青梅:你说爱我一定是假的。

“反正都长肉了,脸大了,九哥,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因为我好爱好爱这世界,而爱屋及乌。千万不要觉得天凉了,这世界该毁灭掉了,那不行。”邰山雨刚才走过来时,看着谢籍眼神空茫无神的样子,真的好怕他黑化掉的好吗?

“为什么要等天凉再来毁灭世界?”

“那你是不想等天凉就要毁灭这世界吗?”

“我为什么要毁灭世界?”

邰山雨:“哦,对啊。”

有小青梅的世界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毁灭它,还是好好留着吧:“别坐地上,冷得很,起来到殿阁里去坐。”

邰山雨同谢籍一起进殿阁时,朝臣们齐在外边揉胸口:“看来咱们日后还有的是仰仗邰七娘的时候。”

“只是陛下喜怒皆系一人一身,着实有些危险。”

“倘所系一人一身都没有了,那便不仅仅是危险,而是大难临头,咱们呐,还是知足吧。天下初定,陛下虽目下不好同往圣先贤较长短,却亦是人君之表,明君之象。”

萧量的家人听到消息也是舒了一口气,萧量这混蛋倒好端端在牢里,能吃能喝能睡。同僚去看他时,他正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同狱卒胡侃瞎侃。

张煚:“我观萧大夫在此颇适,不如多待几日。”

萧量笑道:“中书令不来,我亦有此打算,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能留下来陪我,便捞我出去吧。”

“对着我倒很没脸皮,怎么不对着陛下没脸没皮去。”张煚一边命狱卒打开门,一边连连摇头,“你啊,再不学着好好说话,陛下下回真砍了你脑袋也未可知,还是悠着点罢。”

“我不会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真要死在这上边,也是我的命。”萧量可不是一般的不会说话,远的不说,就说刚才的狱卒,要不是上边明摆着说了这人得好好招待,说不定早已经冲进来揍他。虽然他觉得还好,可他是嘴不会说,眼睛会看,方才一番谈话狱卒是一点不觉得好。

张煚冷笑一声:“玩笑话说得倒轻便,萧大夫回家看看家人便知,日后是该有点底数,别什么都说,什么都跟陛下针尖对麦芒。”

当谁还没点孤高脾气似的,张煚心说我当年也是“老子天下第一”,现在怎么着,还不是掐着世事的脉络,低头做人。学不会低头做人的,就别到时候怪世事按着他头教他做人。

“你也别当自己还是忠臣忠言,听不进去的,用不趁手的,于陛下皆非忠臣,皆非忠言。有句话,可赠陛下亦可赠萧大夫——教善勿令其高,缓缓而从,过则反之。”张煚有时候也想按着熊天子往地上揍,可他到现在也没动手不是。

“另有,千万别拿邰七娘说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张煚说完,率先走出大牢,阳光正好,冬意恰融,张煚却不由叹口气,萧量这混蛋也很要命。

张相公表示:这一届看起来很不好带啊!

第四十五章 海誓山盟,且行且看

及至次日升朝,萧量请罪,并谢天子恩泽时,朝上诸公皆察觉,御座上的天子,已与昨日略有些不同。以往御座上的天子爱笑,整个人总有些少年之气,今日也带笑,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夜之间褪去了天真,少年成长,转瞬成年。

朝臣们犯嘀咕,这样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大约人的成长都是这样的,没长成前让人咬牙,长成之后让人唏嘘,总有一种——那熊孩子也最终变成我们这样的人的感觉。人对于自己的从前和现在,通常也是这样唏嘘着的。

眨眼春暖花开,谢籍的心情亦一日好过一日,总不是朝堂上的事让他省心,那便只能是小青梅啦。小青梅与他有仲秋之约,眼看着春已到来,仲秋自然已经不远:“论理,该准备起来了。”

元成安天天跟在谢籍身边,理所当然知道天子说的准备是准备什么东西,这话显然不需要他来作对,天子不过自言语一句罢了。

其实也不需要准备什么,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只需要添点时新物什进去,把各类帖子上的日期核个稳稳准准的好日子填上去,别的都是早就备妥的。

在谢籍念叨着仲秋之约的时候,邰山雨也在叨咕着自己提出的仲秋之约,三月节已至,掐巴掐巴,只剩下五个月,半年都不到,必需提前思量这事。不仅自己思量,还得把这事告诉爹妈兄长。

“仲秋?这也太急了点,家里什么准备都没有。”邰夫人直接以为是嫁娶之约。

“我只是说同意嫁他而已,这也要准备什么吗?”

邰夫人和邰爹一听,这才舒口气:“倘是嫁娶,自然有许多要准备的,你嫁的是天子,更是不同。好在还记得同我们说,不然到时候真要丢人啦,若亲家是门脸相对的人家,丢人也不要紧,一笑置之便是,天家不同,丢人便是有失国体。”

这话说得邰山雨都不想答应了。

此季花好,邰山雨扔完炸弹,欢欢快快出门同女郎们骑马赏花去。郊花山花漫野,游人如织,女郎们想着寻个僻静的地方,一路骑马到了镜台。正碰上王巨巨在作诗,一群小迷妹瞬间上线,什么花也忘了去赏,齐齐下马等着王巨巨的新作。

王子安对于自己作诗会招来围观,已经习以为常,女郎们来前,便已有游山赏花的人下马围聚而来,个个连呼吸都控制得轻轻的,生恐打扰了他的诗思。王子安写诗,从来一气呵成,不需费多少琢磨,最后一笔落成,他落落大方地邀围观的游人来看。

游人们就爱王子安这大大方方满足大家景仰之心的爽阔气,非常有秩序地没乱了场面,彼此传看后,满脸欣羡与赞美:“我们真是太走运了。”

女郎们:“三叔真是太英俊潇洒啦。”

“可惜君生我未生。”实在是王巨巨的外表太具欺骗性,女郎们哪怕其实也知道一点王巨巨的恶趣味,也还是崇拜得不得了,喜爱得不得了,少女心满足得不得了。

这话简直说到了邰山雨心坎上,生不逢时啊,王巨巨帅得闪闪发光,诗思更照千古,她要是真有幸和王巨巨年龄相去不远,绝对死乞白赖也要嫁巨巨呀:“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愿的。”

王巨巨好好活着,那就是最好的事啦。

不想,一句话惹得众女郎齐看她,邰山雨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语气这般充满遗憾,陛下听了会不会吃味?”

“不会的,九哥也好喜欢三叔的诗。”

女郎们:“咦,你什么时候开始改口的,从前都喊的九叔。”

顿时间,邰山雨脸不免有点红扑扑,嗔道:“你们管我哦。”

女郎们拉长声音,含笑着齐声“哦”了一声。

邰山雨:……

她的女郎们变坏了!

往山上走时,路遇洛阳少年们,好多相熟的,便一起同路,这里所谓的相熟是其中有好几名是女郎们定亲的良人。自然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不过少年们皆都多看了邰山雨两眼。

何女郎:“你看阿邰作什么?”

“别误会,最近这段时日,总听长辈道,邰七娘心性强悍,能素手掀翻无缰野马。”这无缰野马,指的自然是谢籍。

何女郎:“这比喻倒贴切,不过,阿邰可称不上心性强悍,不过是陛下爱煞了她,肯为她化作绕指柔罢了。”

“那也很了不得。”

“那有什么了不得,你从前不也跟块石头一样么,如今不也已化作绕指柔?”何女郎挑眉看向她的少年郎君。

少年:“是是是,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