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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辰光(77)

女郎们齐看邰山雨:“合着这话你朝我们都问过一圈,怪道邰家大兄这样好一个人,偏我们都没看中意,原来是你卖得太多,才致使没卖出去。”

“现在也不能说没卖出去了,听闻邰家大兄要与阿乔定亲。”

女郎们说说笑笑,个个脸上依然采飞扬,邰山雨便觉开怀,大家都好好的,才觉人生真圆满。中午还没到吃饭,宫人便将去张煚那里识字的谢岩送过来,张煚中午要去参加友人宴席,倒不是不方便领谢岩同去,而是为谢岩安全顾虑——没准天子就这么一根独苗,还是谨慎些好,

“妈。”谢岩小朋友钻进门,然后发现屋里好多人,好在亲妈也在,看到亲妈后,小东西环视一圈,琢磨好久,才一个一个亲亲热热地喊姨。

小东西声音超软超嗲,邰山雨天天听都扛不住,有孩子没孩子的“姨”们就更扛不住了:“欸,太子殿下这性情,约是像足了阿邰,甚至比阿邰小时候还有过之。”

“可不是,阿邰小时候就有这么娇,这么甜软。”

邰山雨一把抱起儿子放到身边:“哪有,我家阿岩可比我小时候甜多了,娇多了,我妈说我小时候仅他一半儿。”

小东西已经大概能知道大家在谈论他了,大大方方坐在那里任大家打量,任大家说他,不时还朝看他的女郎们露出眉眼弯弯的笑脸儿。

“不得了哦,不得了哦,这要不是太子,我就想把我女儿许给他了,这么招人喜欢怎么得了。”

“合着人家是太子你才不想嫁闺女的。”

“你看他这么招人,怕日后桃花不知凡几,我看未必能如陛下那般,只愿守着阿邰一人结伴终老。便是有此愿,我看也难达成,陛下将旁人拒之千里,独阿邰除外,再看看太子殿下,可会拒人千里之外?”

邰山雨:“合着因为阿岩又甜又软又招人喜欢,你才不想把女儿嫁给他的。哎哟喂,又甜又软又招人喜欢哪里错了,还不许男孩子甜软招人喜欢啦。”

“诚心说句话,这要是个小公主,我倒是心甘情愿把儿子奉上。”

看看被“嫌弃”的谢岩小朋友,邰山雨不由哑然失笑:“看来日后阿岩要情路坎坷了。”

“也不是,真要看上谁,太子殿下怕光凭脸都能征服小姑娘。”

女郎闻言,一齐掩嘴笑。

同女郎们一起吃过午饭,邰山雨下午还得把小东西带回张煚那里去,张煚处理政务,他就在旁边受熏陶,顺便识字。与女郎们道别后,邰山雨抱着昏昏欲睡的小东西,决定先回邰府去,叫小东西安安稳稳睡个午觉。

邰夫人看到外孙,那叫两眼放光,眼里压根没把平日里爱得不行的闺女往里放,抱着外孙就往屋里去,把两手空空的闺女扔在园子里理也没多理一句。

邰山雨从来没感觉到自己生孩子江湖地位有下降,毕竟她同谢籍在一起的时候多,谢籍又总是表现得不需要儿子,只需要娘子,导致邰山雨一直还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现在看来,世界的中心早已经转移到谢岩身上,她只是深迷在孩子他爹制造出的“假象”里而已。

不仅如此,邰爹也一样。

好在还有邰哥,虽然邰哥是因为爹妈卧室里不方便进去才在花厅里同邰山雨一起坐的,也让邰山雨勉强从“我什么时候地位下滑成这样”的深思中缓过来:“哥,这样瞅我干嘛?”

“你的事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还行啊,大家现在不都盖上棉被了么,多暖和。还有好多船出海去外洋寻找各种子,待他们归来时,必定能带回去多从未传至中原的作物,到时候没准能有高产又能当粮食的作物呢。我还常去田间地头,看农人如何耕种,并且记录下来。哥,我想写一本书,总结农人的经验,记录下来,广传天下。”邰山雨虽觉这工程肯定很浩大,但她认为做这样一件事肯定是很有意义的。

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样一件事,推广到农人耳朵里,让他们把自己宝贵的经验贡献出来。天下耕种者何其多,这样的收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著这本书也不是短期能完成的。

邰哥见妹子陷入沉思,但笑不语,他的目的原本就是叫邰山雨充实自己的生活,眼下看来充实得很好。而且,她做的事也很好,让世间人吃饱穿暖岂不是最好的事,至于如何践行,不还有谢籍。

说起来这样一件事,寻常人确实很难完成,但处在邰山雨这样的位置上,反而不难。只是邰山雨自己还没琢磨透,反倒有些不知该怎么办,邰哥也不点明,什么都他点明,要谢籍干什么使!

领着儿子出邰府时,接到消息,说是午后张煚要去大业殿:“走吧,妈带阿岩回家找你爹玩耍去。”

谢岩欢快地眯眼,这小东西爱极了他爹,他爹的嫌弃,通常被他理解为逗他玩——一个天天逗我玩的爹,肯定爱我爱得深沉。

#陛下:还是清醒地面对现实吧,小混蛋#

第一零二章 朝上诸公,野之遗贤

在邰山雨这个网络时代下成长的现代人观念里,想传播什么最快的是网络,在没有网络的时代里,是电话,是电报,在以上都没有当下这个世界,邰山雨琢磨了许久,最快的应该是书籍和报纸。办报邰山雨实在没概念,不知道怎么弄,她打算以后提一提,但是要让她去干这事,就稍微有那么点为难她了。别看她现在略文艺,但她在现代确确实实是个工科生,文艺细胞都是被没其他娱乐的古代给逼出来的。

关于这些年,是如何被时代逼成文艺青年的,邰山雨都能写一个长篇论文了——论工科生在穿越后如何适应古代环境并融入土著圈,其中最深的内涵就是走文艺风,玩点在现代人看来高雅到不行的爱好,因为这些对土著们来说,是生活,是生活啊!

所以别说什么办报,就是写本专业书籍,对她来说其实都够呛的。倒不是别的不行,而是看《九章算术》就知道,时下土著就是写数学书籍,也是文言文。文言文不说理科生工科生,就是文科生,也十有**是略能琢磨到意思,但不确定是否正确,至于写……千八百人里或许有那么一两个人是能模仿出古人下笔文风的。

邰山雨琢磨半天,想明白了:“到该抱大腿的时候啦!”

大业殿里只有谢籍和张煚在,邰山雨问明后,才领着谢岩一块进去。爬过门槛,谢岩小朋友先朝张煚问好,然后像小称砣一样砸进他爹怀里。

“皇后殿下安好。”张煚问候邰山雨罢,看向谢岩,约摸也是纳罕,谢籍可不像什么慈父,怎么谢岩偏同谢籍这般亲近。

但见谢籍把小东西往开拨,小东西被拨开,又再砸进他爹怀里,砸进去再被拨开,又继续。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抱得更紧,到最后谢籍受不了他,把他一把拎起来,扔到御案上,把一本奏章扔他怀里。小东西坐在上面低头看着他爹傻乐,晃着小嫩腿,特别欢快地翻开奏章,一会儿“这个字我认得,爹,你看”,一会儿“这个字还没学,爹,是什么字”。

谢籍不堪其扰,起身把小东西扔给张煚:“问老师去。”

小东西也不气馁,乖乖坐在张煚旁边问生字,张煚可比谢籍有耐心得多,教得仔细,声音还温和。可小东西时不时逮着张煚没空就去撩他爹,把他爹撩得几近崩溃边缘。邰山雨坐在谢籍身边忍不住笑,戳戳谢籍的手肘道:“你就理一理他嘛,一路上都在念叨你。”

“不理,烦他。”

邰山雨也不多劝,反正这对父子呀,自有他们相处的方式,眼看他们相处得顶好,何必说太多:“九哥,最近这段时间,总听农人们说如何耕地播种,什么时候什么天气最宜播种,何时浇水,何时当施肥,施什么肥,如何堆肥等等……叫我觉得种地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既是学问,就该著录于书中,叫这学问广传天下,做好了这学问,不也能增收丰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