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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粱谋(18)

作者: 仟末 阅读记录

老鼠趁人收拾完了,走进卧房,原先深色的床纱和被面一类都被换成喜色,铺得没有一丝印痕的被子正央绣着大幅交颈鸳鸯的纹样,连旁边的浮萍都绣得栩栩如生,当真应了公主大婚该有的庄重,这细腻的针脚,一眼便知是宫里的绣娘所出。可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为那冷面之人准备的,就有些想笑了。老鼠忍不住勾起嘴角偷笑出声,那人啊,也就配些灰啊、黑的正好,这种大红配上去就是满满的违和感。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4章 (下)

收回思绪,心里却是难受得紧的,疼痛仿佛丝丝缕缕缠上心脏的细线,时不时扯动一下,便是来得突然又不乏征兆的疼痛。原以为几日下来,自己已经心情平淡,原以为会为他迎娶的是这么一位性子温婉的公主而高兴,原以为自己也可以假装不在意的。可是这入目的红,成双的烛和交颈的鸳鸯到底还是刺痛了眼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潸然落下,似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哭够劲了,想举起袖子擦擦眼睛,却被一双更温柔的手拭掉泪水。沈苓叹了口气,轻柔吻上他哭得红肿的双眼,小心将他揽进怀里。这熟悉的怀抱,让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泪再次汹涌起来,几日里的不安和难受都在毫无压抑的哭声里宣泄。为什么一定要成婚?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要用这桩婚事成全吗?可是,我呢?我该怎么办?

没办法如往常一样说出那句“墨云乖,不哭”,看到这样的他,除了疼痛,再无所感。想就这样放弃一切计划,想不顾一切地带着他远走高飞,什么公主,什么鼠妖,这一刻都已不再重要,他只知道,怀里的这个人牵扯了他的七情六欲,所有的欲因他而生,所有的情因他而动,至于其他,不再在意。冲动的瞬间,理智又占据高台,到了最后关头了,他没有理由任性,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会因为他的一个抉择面临生与死。所以,这样的他,没有资格。

等到怀里的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沈苓才道:

“明日夕时我会出城。”

老鼠终于抬起哭花的脸看他,眼里满是疑惑。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要完成的事情吗?”沈苓摸摸他的脸,问他。

老鼠点点头。

“嗯,我明日出城便是为了这事。墨云,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着。”沈苓看着他,眼中满是严肃。

“如果这次一切顺利,那我回城那日必将引起骚乱。我会嘱咐好福伯,适时你便随着福伯逃走,等风波平息,我会去寻你们。”

不知道沈苓为什么要这么和他说,但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红烛的光照亮了屋子,满室的红更加有了旖旎的气氛。是谁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又是谁调皮地咬上对方的耳垂。再下一秒,大红绣着鸳鸯的喜被被凌乱翻起,终是留下了不该有的痕迹。这夜的沈苓热情异常,不安的感觉游荡在两人体内,只能用更加亲密的方式来将其赶走。没有人再去在意脖子上的红迹和背上的抓痕。一次、一次,以贯穿的原始仪式来证明对方的渴望。似是这般,明日的幽暗便可以不再降临。

娶妻在夕时。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宫中灯火早早点上,随着迎亲队伍接近,唢呐班子敲敲打打,加上百宫列队笑迎,倒是一番热闹景象。迎亲队伍为首的,是一身喜服的沈相,明明是喜事,却还是和往常一般冷漠的脸色。两旁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唏嘘不已,真真可怜了那位异族公主,竟是要嫁给这么一个绝情的人。

按照先前合好的流程,先去接了公主,而后两人入宫殿拜扣皇上和戎族首领,饮了喜酒,便回了相府。一路乐声震天,饶是躲在自己院子里的墨云,也没法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翻了个身,长叹口气,拉起被子把头埋住,终于隔绝了那些声音。

红盖头早在一路过来时,偏移了许多,而身旁的男人似乎毫无所觉,便由这样仪容的她一路入了相府的厅堂。眼角不经意间瞟到男人执红缎的手,修长分明。脑海里却浮现了那晚的场景。

虽然下午在亭子里便有感觉,却没想到他夜里当真来了她的住处。本就对这男人毫无感情,也就说不上欣喜和欢迎,自顾自让开门先在椅子上落座,打算看看这男人找她究竟何事。纵然猜到了,但不及他亲自讲明白来得有趣。

“不知相爷这么晚过来找奴家是要说些什么?”

“臣只是想和公主求得一个保证。”

“要我不再接近他?”

沈苓挑眉,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这样也好,他也不用再拐弯抹角,点了点头,看着她道:

“是,还请公主见谅。”

“好,我答应你。”

“公主如此爽快,那臣还有一事相告。”如果对方愿意配合,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说。”

“大婚那日,臣不会同公主圆房,后几日亦不会在府里,希望公主不要怪罪。”

这回换她挑眉询问,

“便是因为他?”

“是。”毫不躲闪地直视女子,眼里的坚定深到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公主没有接话,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良久,方道:

“我们两人本不相识,你怎知你不会对我日久生情?”这么决绝地把这些告诉她,难道不怕她把这一切告诉她兄长或皇上吗?

对面的男人却没有犹豫地回答她,

“不会。”

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门外走,却在拉开门的瞬间停了脚步,背对着她说道:“公主,这件事情便当是我沈苓欠了你的,日后定当还清。至于其他,公主无需多想些什么,我沈苓这一生一世也只认他一人。”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女子的眸子里闪了闪,未置一词。

待会儿行完礼了,旁边的人便会出府。无论是不是为了躲他,这件事本身就是可笑的。她阿拉媞生就身份高贵,又貌美无双,在族里追慕她的青年多到能把这厅堂填满,如今竟要在此处受这番羞辱,当真可笑得紧。思绪飘远,手中一截红缎已攥得变形。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喝,两人被哄拥着入了洞房。

果然,男人是言出必行的。待福伯把外头客人送得差不多了,他便消失在了喜房。看去的方向,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正是那个少年住的院子。

男人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她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把手中攥了不知多久的帕子扔在地上,再也不愿望它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回来了

第15章

沈苓走后不久,有熟人闯了进来。

适时老鼠正准备漱洗上床,被人拽住了手腕。疑惑地回过头去,恰好撞上那双几欲喷火的赤瞳,想开玩笑打趣,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断。

“出了这种事情,你为何不去寻我?若不是我今日提早出关,你还打算瞒我到几时?!”

他想抽回手,却动不了丝毫,他从不知道红娘的力气竟是如此之大。

“没有,我,我只是觉得这没什么而已。”扭过头去刻意避开她的眼睛,故作轻松地说出这句话。

“没什么而已?哼!你当我是三岁孩童这么好唬?我很清楚你对他的感情,病没好就急着回来,总是为他想这想那。你现在跟我说没什么而已?”涂着鲜红丹蔻的指尖一下一下狠狠戳着他的额心,似要穿透一般的力道。

老鼠咬牙挺着,不吭一声。

“好!你既不愿和我说,我变亲自去问!那负心汉到底为甚要这么做,那贱妇又是怎么使得勾引之术!”

老鼠闻言一惊,还未来得及扯住她,她已经幻成红狐从窗外跃了出去,忙也幻了鼠形追上去。他心里不断祈祷红娘千万不要冲动做了傻事,到底还是晚了。

待到追到喜房之时,红娘已经施了结界困住屋子,任谁也进去不得。老鼠焦急,身子用力往结界上撞,又被反弹出去,他只能透过结界里敞开的大门看到里头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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