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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162)

严岑将她的小袄袖子往上一拉,就看到两个深浅不一的青淤手指印。

严岑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强忍着怒气问女儿:“谁弄的?”

茵姐儿往大男孩身上一指:“阿林哥哥。”

妇人一见不妙,赶紧将自己儿子拉到身后,对严岑笑道:“误会,误会。她摔跤了,林哥儿去拉她,用力大了些,小孩儿家的皮肤又嫩得跟水似的,这不就一碰就是个青印子。”又推儿子,“赶紧给严叔和茵妹妹道歉。”

“对、对不住。”阿林从母亲身后伸出个头来,怯怯地向严岑道歉。

严岑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心头的火压下去。他二话不说,抱着女儿就走。

这条巷子所住的,都是严家的旁支或远亲。有的自家的祖宅就在这里,有的则是从别处迁来,依附于严家过日子的。

严岑家是前者,刚才那家是后者。他家男主人,是一个严家老爷小妾的弟弟。他托自家姐姐的福,在严家名下的一个铺子里做伙计。

这样的人,成事不足,却败事有余。如果严岑今儿个打骂了他的妻儿,那人定然会到自家姐姐那里哭诉一番。小妾再在男人耳边吹一通枕边风,严岑的事恐怕就再没指望了。

严岑满腹憋屈地抱着女儿回了家。

一进门,他就是一惊。只见一直瘫痪在床的老娘竟然爬到院子里来了。

他忙放下女儿,将老娘扶了起来,见她精神还好,并没有大碍,不由责怪道:“娘,您怎的不好好在床上躺着,爬出来做什么?”

“这一个上午我都听茵姐儿在那头哭。”严母低头打量着孙女,“茵姐儿有没有大碍?”

“没事,就是阿林一直欺负她。”严岑道。

严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扶着儿子的手进了屋,在床上躺了下来:“原先对茵姐儿照顾得还好,可从昨儿起,见你丢了差事,那家人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了。你说,这人的脸怎么就变得这么快?”

严岑苦笑:“还不是我没了收入,怕我给不起银子。”

严母爬了地,满手都是泥,也不敢去拉孙女的手,只问她哪儿疼,见她摇头,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对严岑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还是赶紧托巷口的七婶儿,给你说个婆娘吧。”

严岑的妻子,大半年前难产死了,一尸两命,好好一个男孩儿也胎死腹中。严岑身边就只得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娘,一个五岁的女儿,十分地需要人照顾。

本来他是秀才,又在书院里做先生,一个月也有六两银子的收入,在小老百姓眼里算是收入颇丰的了。他年纪又不大,不过是二十三四岁,长得虽然瘦,眉目也还清秀。要是再娶一位继室,也是有许多人愿意嫁的。

但他是读书人,并不甘心止步于此,还想继续求取功名。妻丧一年内不娶,这是礼法,别人可以不遵,他却不愿意留有污名,便一直拖着。

为着老娘和女儿,他也买过奴仆、请过帮佣,无奈遇上的人非懒即馋,花了钱还让母亲受气,女儿疏于照顾。隔壁妇人又说愿意帮忙,他便把人卖了辞了,将家里这摊子事托付给了那位嫂子。

开始还好,隔壁嫂子照顾茵姐儿还算尽心,又一天三餐给严母做饭,洗澡翻身,还帮着洗衣,收拾屋子,那三钱银子严家人觉得花得挺值。却不想严岑这差事一丢,人家马上就变脸。

严岑不得不认真考虑起娶亲的事来。

第205章 娶杜大姐儿为妻

不过旋即他沮丧地道:“像我现在这样,谁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我?”

要是他还没丢差事之时,要成婚自然容易。可现在丢了差事,便是隔壁的夫妻都开始小瞧他了,他要议亲的风声一放出去,这条巷子的人不定怎么议论他呢。他没了收入,家里有一瘫痪老娘,又有五岁稚儿,谁家好姑娘愿意嫁进来受罪呢?

严母便叹了一口气,打量了儿子一眼:“你刚才去求严老太爷,他没见你?”

严岑点了点头。

他烦躁地站了起来:“我去烧些热水给您洗脸洗手。”

到了灶间将火烧起来,倒了水进锅里,严岑便盯着红红的火焰发呆。他是个擅于钻营的人,否则也不会考取功名后就去奉承严松涛,找他的关系进书院做先生了。

现如今家里最大的症结还是在于他的差事,只要他能恢复差事,隔壁的嘴脸便又会变回来了。到时候或是请人,或是张罗娶妻,都能很好的解决家中现在的难题。

可是,怎么才能让严老太爷帮他再回书院呢?

严老太爷把他弃了,是因为他坏了事,成了个没用之人;而想让严老太爷再帮他,那他就得成为有用之人。

什么样的人才有用?第一途径自然是考上功名。如果他有举人的功名在身,不管发生什么事,严家本家都不会将他弃如敝履了。但他现在想考举人,终是欠些火候。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第二途径,那就是在严关两家关系上能起些作用了。

严家与关家之间的关系,关乐和的山长之位,杜锦宁……

想到这里,他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般,整个人都亢奋不已得。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将那主意好好思索了一番,觉得再无遗漏,这才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急匆匆朝外面走去。

走到院子,院里的冷风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他顿了顿脚步,又转回到厨房,将热水倒到盆里,拿了帕子,去了母亲的卧室,给母亲清洗了一番,又草草熬了点粥,拌了点咸菜,让一老一小吃了,叮嘱茵姐儿乖乖地在家陪着祖母,这才出门,朝书院的方面而去。

到了书院,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继续朝前走,去了庄子上。

远远看到庄子了,他又觉得不妥,转身回到城里,叫了一个相熟的婆子,给了几十文钱,让她去庄子上打听一番。严岑自己,则选了个靠近书院的茶寮坐着等消息。

隔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婆子回来了,坐到严岑对面,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低声道:“老婆子打听清楚了。那杜锦宁家中只有一个母亲,三个姐姐。最大的姐姐现如今快满十六岁了,还没有订亲。杜家娘子正打算给她相看呢。”

严岑对于杜锦宁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并不详细。此时听得婆子这话,他心头顿时一喜,不放心地问:“你果真打听清楚了?情况没有出入?”

婆子拍着胸脯道:“不是我说,我宋婆子一张嘴,走到哪里都好使。我借口说有人看中他家姐儿,想了解了解情况,那庄子上的妇人便将他家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说了。”

严岑点点头,将剩下的二十文钱也付了。这才重又去了严家,央人叫了先前那小厮阿强出来。

阿强本不想理他,但严岑终究是个秀才公,以前又没少请他吃酒,实在抹不下面子,只得出来见面。

不过一见面阿强就先将话堵上:“岑少爷,老太爷正在气头上,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求见,他只有更不待见您。您不如过几日再来。没准到时候他的气消了,见您一见也未可知。”

严岑忙赔笑道:“不是。我并不是求见,而是想请你帮我给老太爷带句话,就说我想到一个好法子,定然能让关家丢脸还吃个哑巴亏。”

“真的?你不是诳我?”小厮狐疑地望着严岑,生怕他是见不着严老太爷,便开始旁门左道地使花招。

严岑苦笑:“我又不是那做一票就跑的江湖骗子,有胆子骗老太爷不成?我既敢再来,自然是真想到了法子。”

说着,他又将一两银子塞到小厮手上:“还得劳烦阿强哥帮我跑这一趟。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阿强看着银子想了想,点头道:“行吧,那我就冒着被骂一通打一顿的风险,替你再跑这一趟。不过说好了,老太爷要是不见,可怪不着我,你以后也别再来求我了。银子再多,我怕没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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