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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537)

谁叫杜锦宁所提出的理论更明晰、更高明也更有深度呢?

那个时候,他们已把杜锦宁当作合作者,而不再是把他当作学生。

可当杜锦宁跟祁元道论学一役后,四人的地位又隐隐发生了变化,三人对杜锦宁的态度更平等起来,隐隐带着些尊敬。不过三人终是有身份地位的,仍然保持着自己身为学者的尊严。

杜锦宁也不管他们。无论他们想把她收为跟随者,还是合作者,或是摆在平等地位,她对他们都总是淡淡的,不大搭理。

想谈论心学?没空,小子要念书考科举呢。

什么?科举没有空谈重要?哦,你不是这个意思啊?那就好。

基于以上对话,陆九渊三人不光不敢多打扰杜锦宁,还要帮她看文章,以期杜锦宁能一举考上进士。否则,杜锦宁要是花上十年二十年的功夫考进士,他们都怕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

而当杜锦宁考上进士,做了状元,进了翰林院,又通过冯学正安排三人进了四书学里做了夫子后,四人小团体内部地位又再一次发生了变化,杜锦宁已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小团体的领袖。

所以此时三人提出意见后,都看向了杜锦宁,由她来定夺。

杜锦宁点了点头,也赞成他们的意见:“这个主意不错,那就由三位先生去跟冯学正谈一谈。”

一听由他们去谈,三人心里就打鼓了。

倒不是他们怕冯学正,而是怕请不来冯学正写序。

彭士诚道:“我们去请倒没问题,不过冯学正怕是不会给面子,因为他的学术主张跟咱们不大一样。”

杜锦宁笑了起来:“你们可以跟他说,他在序中写什么都没关系,就是反对我们、骂我们都可以,我们可以把他的文章原封不动地印在书的扉页里刊行。”

“这、这怎么行?”三人大惊。

要是这样,他们的理论还没翻起一点浪花呢,就被冯季康扑灭了。冯季康身为太学的学正,在儒学界里可是有极高地位的,朝庭大部分官员都是从太学毕业的,可都算是他的学生。

“有什么不行?灯不点不亮,理不辩不明。咱们提出一个新学说,就不要怕别人抨击。越是争论得厉害,咱们的学说就越深入人心。开坛讲学,目的不就在此吗?”杜锦宁道。

见三人脸上尤有犹疑,杜锦宁道:“你们换个角度想:如果咱们发行的著作没人买没人看,那它的存在就毫无意义;可让冯学正写了序,到时候我可以让书铺的伙计说这是冯学正反对的学说。但反对还给它写了序,这就会引起读书人的好奇,从而买来一探究竟。等他们看了之后,必会有一部分人赞同有一部分人反对。这时候咱们再开坛讲学,赞同的要去听一听,不赞同的要去驳一驳,热闹有了,人气不缺,那咱们的影响力不就大了吗?”

她拿起茶杯,轻啜一口,微笑道:“到那时候,我还有后招,保管将咱们的学说宣扬得更有影响力。”

“什么后招,什么后招?”彭士诚急急问道。

“就是,有什么后招,赶紧说,别卖关子。”陆九渊正听得起劲呢,杜锦宁就戛然而止,还卖上了关子,他简直想把这小子抓起来打一顿关小黑屋里。

杜锦宁放下茶杯:“讲学结束后,咱们可以找几个人,让他们写文章来骂咱们,咱们再骂回去,将他们一一驳倒。最好是把大宋最有名的那几个大儒都拉下水,拖入论战中来,到那时候,嘿嘿嘿……”

要是齐伯昆在这里,必然跟杜锦宁这只小狐狸相视一眼,然后一起奸笑。

可陆九渊三人可是正经儒家学者,性子再老实不过了,甚至有些迂腐,否则也不会被杜锦宁忽悠好几年,老老实实地跟在杜锦宁屁股后头转悠。此时饶是最有脑子的史修,都被杜锦宁这臭不要脸的奸计惊得目瞪口呆了,都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表达自己的复杂心情。

儒术,还可以买人来反驳?学者,还可以这样出名?这这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好半晌,陆九渊才满脸纠结地道:“锦宁,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好?人家大儒,都是写了文章宣扬自己的观点,等慢慢深入人心后,朝拜跟随者自会云集。毕竟读书人有自己的清高与风骨,哪有像这样……”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实在是想不出恰当的措辞来形容杜锦宁描述的做法。说得太不堪,又怕杜锦宁不高兴。

第681章 抽丝剥茧

“怎么不好?”杜锦宁扬眉,“咱们的圣人孔子,还坐着牛车到处去宣扬自己的学说呢,也没见坐在家里,等着朝者自来。要是孔子都像你们一样坐在家里等着天上掉馅饼,天下读书人信奉的就不是儒学,而是法学、阴阳学了。”

“……”

三人被她这么一说,都陷入了沉默。

杜锦宁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怎么破?竟无力反驳。

杜锦宁见三人被她成功的忽悠瘸了,直接拍板道:“行了,就这样吧。你们回去写文章,我也要趁着今天沐休有时间,把两篇文章的大致思想想明白。到时候政事一忙,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她是政客,又不是迂腐的文人学者,正深陷危险之中需要出名自救,哪能慢腾腾地等着“朝者自来”?自然是什么手段能快速出名就用什么手段。

君不见,后世那些娱乐圈的人想要快速走红,都用的这个法子吗?先自黑,再洗白;再让人抹黑,再洗白。如此黑白交错之下,几个来回,就红了。只要有实力洗得白,末了绝对红艳艳的看不到一点黑。

这叫炒作。

尔等凡人,怎么会懂?

陆九渊三人都一脸梦幻的表情离开后,杜锦宁就开始纠结起写的文章来。

当初写心学理论,是因为在考场上猜到此陆九渊就是历史上那个心学学者陆九渊,为了投其所好、压倒祁思煜,权宜之下这才写的心学理论。后来陆九渊三人跟随而来,她又存了私心,便没有暴露自己并不是心学理论信奉者的事实。

什么是心学?说白一点就是唯心主义。而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杜锦宁怎么会信奉唯心主义呢?那自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虽说宋明清许多哲学大家,都是先信奉一种,然后再转其他理论。比如周敦颐,就是先提倡心学后提倡理学,但人家有十几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来过度改变。

她这还没把心学倡导开呢,就忽然改弦易张,信奉起理学来了,莫不要被陆九渊三人打死哩。

所以,她现在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她决定打个擦边球,用王阳明的理论。王阳明虽也是心学,但心学发展到他那里,已经开始转化了。

反正现在哲学还是一个处女地,大家都还在摸索阶段。她又不是真做学问,儒学大师的地位全靠忽悠,那她就先忽悠一波再说吧,只要自圆其说就不怕。因为哲学从来不在于哲学本身,而在于如何解释。

打定主意,杜锦宁就沉下心来,开始写起文章来。

她写文章向来是个快枪手。只要确定了中心思想,文章写起来十分迅速。一个下午加晚上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已把两篇文章写出来了。

她把姚书棋叫来,把两篇修改并誊抄好的文章交给他,叫他明日送去给陆九渊,自己洗洗就睡了。

可灯一熄,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她的感官向来敏锐,她怎么觉得有人在偷窥她呢?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她想起了当初赵昶去桂省时,她跟齐慕远从书院里回来,一走进巷子里,那种寒气从背脊一直窜上后脑的凉飕飕的感受。

莫不是世家派人来暗杀她了?

这想法一起,她就躺不住了,坐起身来在枕头下面掏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拿出匕首手,她的手伸到床头的机关上,心里就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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