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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她只是想生个孩子(11)

作者: 者家 阅读记录

“你只管想法子让八殿下听到即可,他听了自然会来。”

“他若是不愿意来,我也绝不多纠缠,马上就回内院。”

怀治那个榆木疙瘩,还不切实际地奢望着能完全瞒住五太太。

他也不想想,父亲和四伯父后来为了这件事,又各自填了多少银子进去!

以母亲的精明,五房那么大的一笔账目,就是父亲做得再隐秘,也绝无可能分毫不露。

怀冉内心怜爱了一番自己的蠢弟弟,嘴巴上却不遗余力地继续忽悠他。

怀治头大如斗,几经挣扎后还是屈服了。

他婆婆妈妈地叮嘱了怀冉很多,让她再三保证只是与八殿下说几句话,绝不会有出格之举,才很是犹豫地出门了。

半道上还又突然转回来,不放心地告诫怀冉要好好地待在他书房里,若是无聊就随意翻翻架上的文卷,绝不可踏出他的屋子半步。

怀冉心急如焚,还要耐着性子一遍遍地应是,简直想把他暴打一顿。

怀治到了广济斋,燕平王世子不由笑话他贵人事忙。

因刚才众人煮茶论文正是谈到兴起时,一个小厮却突然出现把怀治叫走了,故而大家均是很好奇缘由。

怀治无奈苦笑,解释说是家姊闲暇时打算为他做双袜子,刚才整了几个花样送来由他挑。

怀程失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怀顺抽抽嘴角,不作言语。

三位殿下不清楚内中缘由,相顾无言。

裴景晖敏锐地发现裴景容的表情定住了片刻,越发坚定了某些猜想。

怀治则头疼着如何把话题引到那两句诗上,无暇顾及兄长们眼里的挪揄之意。

这么明显的闺阁怨词,用家中姊妹的名头不好,只好自己上了。

他趁着怀程谈到中唐诗词,试探着把话题往张籍身上引,谈及其对新乐府运动的影响。

裴景晖却不以为然。

他一向不喜张王之流,认为那不过是“妇人之言”,没实力的两面求饶之徒而已,不堪为大男子标榜。

怀治心里暗暗叫苦,顶着世子殿下那明显不悦的目光,硬着头皮夸了张籍几句,牵强附会地把那句“未曾得明珠,何恨相逢迟”塞了进去,以示张籍本身也确实才华过人。

毕竟那般境遇里,能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坚守节操,也算不错了。[1]

裴景晖闻言不置可否。

怀程见场面略僵,忙论起正在品的茶,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陆羽的《茶经》上。

裴景容作势要去斟茶,却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裴景晖,手一抖,半碗热茶全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裴景晖惊得跳了起来。

裴景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让赶忙站起来的岳家三位少爷和傅霜如稍安勿躁,随手点了最小的怀治带他去偏房换身衣服。

怀治依言起身领路。

到了地方,裴景容唤了从属进来服侍,怀治则眼观鼻、鼻观口地退到了一旁。

裴景容换好了外袍转过身来,冷冷地开口道。

“带路吧。”

怀治愕然抬头,满目讶然地看向裴景晖。

裴景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不是你姐姐要找我吗?”

连“未曾得明珠”这等话都说出来了,莫不是这一切,全都怨他不成!

裴景容心里恨得厉害。

怀治的脸色严肃起来。

一开始他只觉得是自己姐姐胡闹——自家姊妹长居内宅,哪能与那位龙子凤孙有什么纠葛!

如今看八殿下神色,不由深深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是否稳妥。

但此时却早已没了怀治后悔的余地。

怀治默不作声地带着裴景容从广济斋偏门出来,进了永济斋。

到了自己书房门前,怀治往后退了退,示意八殿下进去。

裴景容深吸一口气,放在门扉上的手微微发抖。

他抿抿嘴,沉下心推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诗句化用的张籍的《节妇吟》原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张王指的是中唐诗人张籍与王建,都是以反映百姓贫苦的诗词闻名。

冉冉:叫你去你就去,少逼逼。

裴景容:带路吧。

岳怀治:(?Д?≡?Д?) 厉害了,我的姐。

第14章 踏错

一个身着翠蓝马面裙,配散花水雾绿上衣的少女背影印入眼帘。

裴景容吸进去的那口气陡然吐了出来。

不是她。

怀冉听得声响,转过身来。

裴景容也不看她,垂着眼睛慢慢合上门扉。

也不进去,就靠在门边,手还放在门栓上,淡淡开口。

“不知岳六姑娘,找本宫何事?”

考虑年岁,再加上岳四少爷的态度,这位想必就是她的堂妹岳六姑娘了。

可笑他当初,还悉心研究过她家中姊妹情况。

裴景容知道是他误会了,也无意多呆。

不管这位岳六姑娘想做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

就是那句诗……裴景容的眉眼间染上一分煞气。

但愿这位岳六姑娘不要自掘坟墓、做出触碰他底线的事情。

裴景容漠然地想。

自己是个什么人,自己很清楚。

真要是狠起来,怕是顾不得这位六姑娘日后如何求饶了。

怀冉丝毫不知自己在裴景容眼里已经成了个怎样的女子。

等待的这段时间,怀冉一直构思着如何委婉暗示。

现在真见到了八殿下,反而觉得绕再多弯弯都无甚用处。

既然已经把人叫过来了,还是单刀直入最佳。

怀冉直视着裴景容,开门见山道。

“姐姐既已另嫁他人,殿下也另有佳人作伴,两厢圆满,又何必另生事端?”

裴景容那一瞬间的表情甚至是有些吓人的,怀冉完全是凭着一直憋的那口气才把话说完。

裴景容一字一顿重复道。

“两、厢、圆、满?”

明明是咬牙切齿的愤怒语气,却平白多了几分苦闷伤感。

怀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先前一直以为五姐上辈子能嫁给容王,是因圣人属意五姐才德。

虽然知道这位容王殿下待五姐不差,但这个不差,和最后的兵败自戕、举家落狱相比,怀冉自是毫不犹豫地插手了。

她也是这辈子参与进去来,才隐隐约约明白。

这位八殿下与五姐该是早就相识。

但事已至此,早就没了他们的回头路。

裴景容片刻失态,马上又收敛了起来。

他慢慢转悠着手上的佛珠,神色平淡地开口。

“你姐姐让你来的?”

怀冉心一横点了点头。

裴景容神色更冷,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就打算离开。

“若是觉得我行止不妥,就让她自己来找我。”

“我倒是不知道,她何时成了个躲在人后的胆小鬼。”

怀冉见他要走,一时情急,也不再顾忌彼此脸面。

“八殿下自是不惧,您是天潢贵胄,出了事也有人给您担着!”

“可他们难为得还不是姐姐!”

“算我求您发发好心了,给姐姐留条活路吧。”

“就算八殿下想留个淫/辱/臣/妻的名头,姐姐还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呢!”

裴景容听得冷笑连连。

“她想过她的好日子,我就该放她去吗?”

“她尚且不顾念我,我又何必作践自己,处处为她考虑?”

怀冉也恼了,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姐姐救你尚且被人斥责不通礼教,又怎么敢再妄自顾念你?”

“要是真有什么难听话传出来,怕是只有三尺白绫才可证她清白了!”

裴景容神色突变。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次换怀冉连连冷笑了。

“这话什么意思,八殿下又何必问我?”

裴景容呆站半晌,拂袖而去。

只余了两句解释。

“岳六姑娘今日若是为了沧浪亭之事而来,倒真是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