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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她只是想生个孩子(215)

作者: 者家 阅读记录

当然这话也不是我自己想的,而是叶临有一次忍不住对我吐槽的,要说叶临这个鬼丫头,要是没我她那时候还指不定在哪里吃土呢,竟然敢这么编排我姐,那要是没我姐我上哪儿有胆气去养她个纯饭桶呢,叶临不还是得去吃土。

于是我以没大没小和忘恩负义的名义暴打了自诩仗义执言的“忠臣”叶临一顿。

然后花了很长时间去慢慢思考她话的对错,后来发现,哦豁,她好像说得也真没毛病。

我姐那妹控属性可是病得不轻啊。

不过没事,我大手一挥,非常豁达且美滋滋地表示。

我愿意啊,我就愿意宠着我姐这点小爱好,愿意满足她想把养成一个啥都不懂万事不操心的小智障的小愿望。

我自己都乐意了,关叶临这个王八羔子什么事,于是想通的我又暴打了叶临一顿。

叶临委不委屈我不知道,后来被姐姐发现我又忘了规矩礼仪跟人直接上了拳脚的我是很委屈了。

扯回来扯回来,言归正传,话回上题,姐姐与父亲长谈了一次,根据事后姐姐特意找我来进行的安抚谈话可知,姐姐向父亲表达的意见大致如下:

一、您老年纪也不小了,母亲也去世这么些年了,只要舅家不反对,我们是双手双脚支持您再找个知冷暖的屋里人的。

二、可是悠姐儿(也就是我)还是太小了,若是您真的要再娶,旁的无所谓,对方须得对悠姐儿真心实意才行。(其实我也无所谓啊……后妈还能吃了我不成,她只要专心给父亲生个儿子就什么都有了,有多想不开才来故意为难我……)

可能姐姐与我英雄所见略同,也觉得新进门的四太太非得是脑子实在拎不清才会有意来为难我,所以又委婉地向父亲表达了第三点。

二、但终究还是要您看中了才行嘛,娶妻说到底还是您自己的事,您就放心大胆地挑个自己喜欢的娶就好,悠姐儿还小,我们也都相信您的眼光,老夫人介绍的姑娘就您亲自去慢慢相看就是了,不要让她们来一直打扰了悠姐儿了,对妹妹的影响也不太好。

也许是姐姐和父亲谈的很好,后来果然就没什么人再来我这里献殷勤了,而父亲竟也破天荒地开始好好地与人家姑娘相看了。

我是老大怀慰的。

父亲看上的第一个姑娘,是一位六品小官之女,姓殷。

这位殷姑娘出身非常一般,家中唯一一个入朝为官的是她那个一大把年纪了才只做到个翰林院修撰的父亲,且殷姑娘在家行六,姊妹兄弟众多,样貌也不多出彩,也就更不得家中父母重视。

据说她及笄那年生了场重病,等病好了,年纪却是大了,原来定下的婚事也都不作数了,最后便拖到了十九岁还云英未嫁。

说起来,父亲一个过了而立的糟老头子,啃人家这么一朵嫩花,我是觉得非常占便宜的,可世人却不这么想,反而嘲笑殷姑娘是个小家子气的“老姑娘”。

讲道理,小家子气倒也罢了,老姑娘是什么鬼,殷姑娘那年纪,也就比我姐姐大个四五岁,怎么就成了“老姑娘”了呢!

而且殷姑娘虽然称不上如何貌美,但为人心地善良,品行不差,我与她见过几面,父亲相中她后,她也曾含羞带怯地带过礼物给我,我还是挺喜欢这么个温柔和善的大姐姐的。

若是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情的话,我想我是会欣然接受这么一个“母亲”的。

任谁都没想到,在父亲给殷家下了重重的聘礼,两家商定了过门的吉日之后,殷姑娘竟然无声无息地用三尺白绫,吊死在了自己的闺房之内。

当时那段日子整个四房的气氛都不太好,我既不敢高声笑闹,亦不敢往深里多问,父亲每日板着张脸行色匆匆地进进出出,姐姐索性直接拘了我在她屋子里做女红,毕竟是突然红事变白事,换哪家都觉得晦气,等殷姑娘的头七过了,我才隐约从下人口中拼凑出个真相来。

说是那位殷六姑娘,看起来也是体体面面、规规矩矩的,拿出去也可以勉强称得上一句大家闺秀,可这私底下做的事,却是既不体面,也不规矩。

她竟是在出阁前,就已与外男有了苟且。

这边罢了,对方是谁也无人可知,可她既然已经非完璧之身,后又遭人抛弃,却偏偏又不敢与家里人说,据说那位修撰大人自诩门风甚严,出了这等事的姑娘,就是不直接浸了猪笼,也是要打发到家庙清修一辈子的。

可千不该万不该,那位殷六姑娘不该明明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却偏偏再来招岳四老爷一个晦气。

这便再也罢了,岳家也不是那种死守规矩的刻板人家,那位殷六姑娘若是好好地与岳四老爷说,岳四老爷好歹对她还是留有几分情谊在的,就算两家婚事作罢,也是能好聚好散的。

可那位殷六姑娘偏偏不,她既不敢与家人说,又怎么会敢对岳家说,你说你要是铁了心瞒着吧,你就瞒到底算了,落红一事,能想办法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糊弄不过去就坦然相待,这也不失为一个差强人意的方法。

但人殷六姑娘还不,她思来想去,想去思来,临到头来,竟还是念着情郎,眼看婚期临近,突然心生悔意,就这么撒手不管,去为情郎守身如玉了。

也是可悲可叹,可怜可恨。

下人们乱传的这些,十句里至少有八句我是不愿意相信的。

殷六姑娘死了是不错,可她若是为了情郎投缳自尽,难不成还会留个遗书什么的将自己的心思动机分门别类列条列点地交代一遍不成?

谁会那么傻,死了还要给自己泼盆脏水,生怕自己能葬得进祖坟么?

既然不会有铁板钉钉的实证,那嘴巴长在外面的人自己身上,他们愿意如何说,又有谁能管得了呢?

外人还都道我生而克母,难道母亲还真的是被我克死的不成?

我对传言嗤之以鼻,但对殷姑娘的突然寻死还是闹得心里不大痛快。

因为我知道下人口里的十句话里面,还是有一两句是可以拿来听听的。

比如说,殷姑娘挑在这时候投缳自尽,除了是因为她不想嫁给我父亲外,我也实在是想不到第二种更加合情合理的解释了。

我感到很难过,可我甚至都不清楚我在难过些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毕竟是发生在别人家的事情,没过门也算不上是什么自己人,殷六姑娘的死很快就在岳府平息了下来。

若不是后来平远侯王家一个旁支的小少爷突然投河殉了情,人被打捞出来时怀里还抱着殷六姑娘的牌位,这件事本该就那么含含糊糊地过去了,最多被人事后提起来捕风捉影地胡说八道那么几句。

可王家小公子这一死,殷大人的里子面子也全都丢光了。

殷大人为人迂腐是迂腐,但也算是还有几分风骨和硬气,直接就上书狠狠参了王家一笔“门风败坏、教子无方”,然后也不待王家如何反击,就直接挂冠而去,辞官退隐了。

相比之下,王家那个旁支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丢了儿子又跌份,平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多耻笑了半年有余。

大家都在背后戳着旁支那位小公子的母亲的脊梁骂,你说人姑娘好好的时候你看不上,非得折腾得俩小孩散了,可算是如了你的意吧,最后儿子也没了,你可真是满意了吧。

王家那位旁支家里是如何悔恨交加、遗憾无穷,在此不多作赘述,主要是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我能看到的,就是足足过了大半年,谢天谢地,父亲终于有心思再去应承老夫人提议的婚事了。

父亲看上的第二个姑娘,是咸安王家的乡君,啊不,这位乡君已经不能称姑娘了,得称呼夫人了。

咸安王是先帝一个拐弯亲的堂叔的儿子,按辈分算也就是现在这位庄平帝的堂叔,出了五服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