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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她只是想生个孩子(255)

作者: 者家 阅读记录

好半晌才续道。

“在下罪无可恕,所做错事罄竹难书,愿伏诛认罪,别无他言……”

“可在下还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些。”

“倒不是为了给在下自己脱罪,只是纯粹觉得恐怕还有没浮出水面的人躲在暗处搅风搅雨。”

赵鹤其沉默了一下,问道。

“你给契丹人写了什么信?”

听到赵鹤其的问题,章明没有像在黎衾面前那样露一半含一半地说一些似是而非的废话绕圈子,而是直接一五一十地倒了个全。

“獨啟族的‘啟姒’丢失了自己最喜欢的‘呼赫拉’,有线索显示其是往东去了契丹人的地盘。”

“十二盟便给契丹人去了信,表示愿出金银赎回那个‘呼赫拉’,而这封信,又恰好被平远侯府的人劫到了。”

赵鹤其顿时明白了王重久给裴景容献的是什么计了。

“你便又写了一封,把平远侯府的谋划告诉了契丹人?”

章明含笑摇头。

“明不过一介粗鄙布衣,哪里有那么大的脸面,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如何使得契丹人信任。”

“在下只是……碰巧看到了那封信,然后便拓了一份,重新送过去罢了。”

赵鹤其不由喟叹,此人倒是心思巧妙,如此一来,平远侯府遭殃,但显得完全是他们自讨苦吃了。

而契丹人显然是毫无察觉地接受了十二盟的诚意,然后估计还遣人特意去迎了獨啟来使,两厢提前一碰头,跟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大庄人肯定要遭殃。

章明三两句给自己洗白了一半,然后敛眉肃容道。

“诚然,明曾对景晖起过利用之心,但绝无害人之意。”

“辽东遭此大难,明亦深感悲痛,但如今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为我解惑。”

赵鹤其微微颔首,示意他讲。

章明作出沉思之态来,缓缓道。

“如果明没有猜错,王重久和景容当是被獨啟和契丹联合困在冀州边吃了大亏……”

“而辽东那时虽无强援在侧,但本身亦有廖远和景知一北一南,互为犄角,守望相助。”

“廖远与平远侯府相勾结,在辽东搜刮民脂民膏,将整个辽东看作聚宝盆,但他们再怎么胡来,也不至于拿一国疆土开玩笑……”

“辽东全境,怎么会沦陷的那么快?”

裴景昭倏然插口道。

“辽东之难,若无强敌,必是内鬼。”

赵鹤其神色一凛,冷冷地看向躲在章明身后的黎衾身上。

“倒不如来问问,我们的王妃殿下,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黎衾沉默了一下,没有开口,而是狠狠地拽了拽自己捆在章明身上的寄魂绳。

章明神色一变,额角有冷汗冒出,似是极为痛苦,但仍是强撑着没有痛呼出声。

赵鹤其见状却是大怒,对着黎衾就是一剑,喝道。

“你犯下如此大错还不回头,仍是如此执迷不悟,毫无悔过之心!”

黎衾拽着章明堪堪挡住那一剑,唇边涌起一股鲜血,冷笑着回道。

“我犯了错?我倒不知我犯了什么错?”

“那些事情都是平远侯和廖家人勾结在一起做的,我什么也没做,你却偏要先来杀我,你又是什么狗东西!”

“你有胆,今日就在这里杀了我,我们好于此同归于尽!”

黎衾示威般狠狠地拽了拽自己手里的寄魂绳,大笑道。

“如果我没猜错,章明便是此间的‘天道之子’吧。”

“得瞻盏那老和尚的另眼相待不说,连‘冥观生’都耐他不何,须得借助破运鞭才成事……”

“你千方百计要保他一命,也是知道他若是死了,我们大家都得玩完吧。”

章明毫无所觉地站在一群女人里面,竭力维持住自己的风姿,满头雾水地看向在场的人。

见赵鹤其动作一顿,黎衾当即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毫无把握,只是见赵鹤其举止不大对,随便一蒙,没想到还真被她逮到宝了。

可惜黎衾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一个声音便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那真是不好意思,你还确实是猜错了。”

裴景昭冷冷一笑,双手骤然结印,用了冥观生一脉能够用于直接制敌的唯一一个术法,万籁归一,一举轰得黎衾飞了出去。

赵鹤其不由好奇地看向裴景昭,在她的印象里冥观生一脉都是斯斯文文、弱不禁风地躲在人背后指点江山的战术流,没想到裴景昭那一下这么猛。

裴景昭对着她极具闺秀风范地微微一笑,轻声解释道。

“这一招,叫做‘谁让你来多管闲事’。”

赵鹤其默然,抓已经黎衾起来后才发现,她捆在章明身上的寄魂绳竟然已经断了。

万籁归一,顾名思义,就是一招能让世间所有的一切归于它原有样子的术法,而当其作用在曾经仗着歪门邪道肆意篡改他人气运的人身上时,那……

还真是你当年管过多少“闲事”,如今就要吃回多少因果了。

裴景昭那一下,差点轰得黎衾神魂直堕畜生道。

赵鹤其充满敬畏地看了裴景昭一眼,默默地后退了半步。

但是章明,主动走到对方眼前,低低地说了句“抱歉”。

裴景昭神色不置可否,目光在章明脸上游移了半晌,突然问道。

“你与皇后的恩怨我是懒得管的,她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也不遑多让,但我先前只与你算了景晖的账,我父王母妃的账,我们还没算完吧。”

章明竭力抑制住自己想伸手摸一摸伤口的不雅举动,只觉得随着裴景昭的这句话自己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了起来。

面上还得诚恳万份地回答道。

“景晖之事确实是明做得不妥当,但明绝未做过伤害到王爷、王妃的事情。”

裴景昭凝眉深深望向对方。

“鼓动我母妃在念慈庵播撒‘悬刀’之毒,撺掇她以此杀死在庵中避居的明露郡主的人,不是你?”

章明满目惊愕,矢口否认。

“在下绝未做过此事!”

裴景昭皱紧了眉头,死死盯着章明的双眼,慢慢道。

“这么看来,给我父王在饮食中下毒的人……也不是你了?”

章明初听燕平王中毒便是脸色一沉,待听得裴景昭所问,更是断然摇头。

裴景昭心道这道怪了,冤有头债有主,自己这找不到头又找不着主的,又该去哪里清算这笔账呢?

如今场上四女一男,一半死不活一昏迷不醒,余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登时都美丽主意。

最后还是章明开口下了提议。

“赵姑娘,这事里恐怕还有些不妥,这两人所言皆不尽不实,怕是不能就叫她们便这么死了,还得再细细审问一番才是。”

赵鹤其面有难色,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此时一阵轻笑却是突兀地响了起来,似遥遥从远方传来,又似有人低低地附在你耳边轻喃。

赵鹤其面色一变,立时把手放到了潺水剑上,但剑身平和,毫无战意。

赵鹤其惊疑不定地看向天际,须臾便有两名男子突兀地降落了下来。

发笑之人正是其中黑衣黑发黑眸那位。

许由从天而落,平稳踏地,气息不乱,轻笑不止。

他轻轻扯着身旁白发曳地之人的广袖,低低诉道。

“这人挺有意思的,他自己说的都‘不尽不实’,却还道旁人不尽不实。”

章明自见这两人神鬼莫测的出场方式瞳孔骤然一缩,听到许由似是调笑似是嘲讽的一句,脸上便是微微一僵。

卿俦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袖子从许由指尖扯开,面无表情地对着赵鹤其道。

“到这里便已经可以了,这些人便交给我吧。”

这是示意赵鹤其可以走人了。

真是非常干脆利落简单明快的赶人方式啊,许由抚唇一笑,在心里暗暗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