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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爱(51)


幸而两个手指头末端还残留着他皮肤的触感,颇可回味。
年轻的,光滑的,鲜嫩的味道。
我也知道轻浮很不好,但是不轻浮的话,连这点触感也都捞不着,又有什么办法。
柯洛发了消息给我,仍然是“谢谢你”。
看得我牙都酸倒一片。
真的大可不必谢我。
我不是矫情;我对那个男人,至今仍然没有丝毫好感,除了厌恶和嫉妒,再没别的。
说不定哪天性起,会带个麻袋去堵他然后一通狠揍。
他要是死了就好了。天灾,人祸,什么都好。
然而他现在还好好活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挨针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多傻啊。
也许只是一时冲动。
也可能我确实是,太孤独了。
第二天下了一早上的雨,淅淅沥沥的,天色阴沉,令人困倦。
我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睡过头了,就算飞着去公司也是迟到,那么索性睡得更迟好了。
舒舒服服在被窝里躺着,一段段地做梦,中途屡次饿醒过来,但又安慰自己睡着了也就不饿了,于是继续努力沉睡过去。
梦里盘旋着的是争吵声,轰炸机一样让人耳膜嗡嗡作响,我手上抱着一个婴儿,嘈杂中只有角落里的我们俩是安静的,他不哭不闹,用乌黑的眼睛望着我,很乖巧。
只是抱着实在太轻了。
有人在拍门,我不敢去开,在梦里我也知道那来要债的。
他的黑眼珠动了一下,咿咿呀呀起来,漫无目的地重复,但是一直充满期待地看着我。幼儿学会的第一个发音应该都是“妈”,而他是“饿”。
饿,饿。
我把手指放进他嘴里,他口水滴答地含住,眼巴巴吮了起来。
拍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砰砰砰,像拍在我胸口一样。
我猛然惊醒,心脏砰砰乱跳,几乎从嘴里蹦出来,那声音却真的是有人在敲门。
大白天的这是在催命吗?
我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摸索下床,趿着拖鞋去开门。
“LEE叔,”门外的青年头发湿了几缕,眼睛黑漆漆的,一身凉意,“怎么把门反锁了?今天没来上班,打你电话也关机,是生病了吗?”
我还半梦半醒,反应迟钝,张嘴就说:“饿……”
“啊?”柯洛愣了愣,微笑道:“哦,我想你也该是还没吃饭,就买了菜,来给你做晚饭。”
我恍惚的那么几秒里他已经进到屋里,带进一丝清新的雨气。我被那冰凉的气息一激,才算完全醒了,“你专程来给我做饭?”
“嗯。”
我顿时受宠若惊,这种温柔实在是好久不见,如今的我何等荣幸。
柯洛把食物分类放进冰箱,转身又递给我一个信封,“对了,还有你要的这个。”
里面是张空白支票。
数字任我填?居然有这等好事。
我拿在手上又是看又是摸,辨认真伪捣鼓了半天。
最后确认这是真的,我爱在后面写几个零就写几个零。
那个男人在他心中是无价。
柯洛已忙碌起来,一边把海参泡开,切香菇肚肉来配,一边往炖罐里放枸杞当归。
“做什么饭啊,出去吃不是更好?”
我翻来覆去看支票,眼红眼酸,啧啧有声。老子现在是有钱人了,当然可以财大气粗,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今天下雨,等天气好了我们再出去。”
我飞扬跋扈,颐气指使:“也别想拿普通菜色来应付我。”
他笑了,“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他倒是逆来顺受。
我想要的,眼前似乎一下子就全有了,原来只要那么一管骨髓细胞就能换得来。
明明是只小狼崽子,他为了那个男人,就变成世界上最温顺的绵羊,又白又纯,怎么敲打都只会晃晃尾巴,垂下眼睛只剩两排长睫毛。
柯洛来来回回地准备晚饭,我半躺在沙发上喝下午茶看电视,翘着腿一副大爷状,对他呼来喝去,水果都要削好了插好牙签送到我眼前,嫌这个太甜,那个太淡,口感太沙,颜色不好。
其实这样没多大意义,即使他是陆风的宝贝亲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意差遣、欺压他也不能真正给我任何快感。
我痛快接受并且滥用这种权利,做出乐在其中的样子。虽然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但却是他仅能给的。他已经很努力,我也不想逼他了。
晚饭做得差不多,插电的炖罐放在客厅里,也有隐隐的香味飘来,柯洛蹲下身去查看它的火候。
外面的雨已经停住,天黑之前竟然有淡淡的最后一点阳光出来。落日余晖里青年蹲着的背影,被风呼啦拉吹动的窗帘,像一幅带了潮气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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